大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无声的惊涛骇浪。
张九思的话语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余韵却在大殿梁柱间久久回荡。他半真半假的故事,糅合了逃亡、古遗迹、强敌以及巡天仙宗的传承,足够惊心动魄,也暂时堵住了诸位长老即刻探究的欲望。
正上方,那幅祖师画像宁静依旧,画中人的目光仿佛穿透岁月,落在青瓷苍白的脸上,也落在张九思强作镇定的心头。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深青色道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隐有智慧光芒流转的老者。他正是青木仙宗当代宗主,道号“云衍”,修为已至化神后期,离那炼虚之境似乎也只有一步之遥。
云衍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小友所言,着实令人震撼。巡天仙宗……这个名字,在本宗最古老的典籍中仅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乃是上古时期监察星宇、维系秩序的无上仙宗。我宗祖师,据传便是得了巡天仙宗某位大人的点化,才在此界开创青木一脉。祖师飞升前,曾留下箴言,言及后世若有身负巡天戒印与圣痕者现世,便是我青木仙宗重现上古荣光之契机。”
他的目光落在青瓷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激动,但转向张九思时,又恢复了宗主的审慎:“小友身伴如此贵人,自身亦非常人。你体内那股力量……生死轮转,玄奥非常,更深处似有连老夫都感到心悸的封禁。不知小友可否详细解惑?”
压力再次给到张九思。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环,若不能给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之前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
他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权衡。完全隐瞒魔心不现实,此地高人辈出,强行掩盖只会惹来更大怀疑。不如……祸水东引,将魔心的来源也推给那“不存在”的仇家!
他脸上适时的露出一丝痛苦与后怕,声音低沉道:“宗主明鉴。晚辈……晚辈这道伤,这体内的异力,正是拜那追杀我们的仇敌所赐!”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极其恐怖的事情:“那仇敌功法诡异歹毒无比,擅长一种‘种魔’邪术。晚辈为掩护青瓷,不慎被其一道本源魔气侵入心脉,几乎当场毙命。幸得青瓷以先天乙木本源强行镇压,又以古遗迹中所得的一种神秘封印术,才暂时将这魔气封禁于丹田深处。但此魔气阴毒无比,不断侵蚀我的生机,欲要将我转化为只知杀戮的魔物,幸而青木生机与之相克,方能维持平衡,却也成了如今这般生死交织的怪异状态。此乃晚辈沉疴,让宗主与各位长老见笑了。”
他将魔心的威胁描述为外来的“魔气”,并将平衡的原因归功于青瓷的乙木生机,巧妙地避开了自身功法的秘密,同时也解释了为何自己气息如此古怪,更凸显了青瓷的重要性与“巡天传承”的博大精深——连这种可怕魔气都能暂时封印。
果然,这番说辞引起了众人的同情与警惕。
“种魔邪术?本源魔气?”一位面容红润、身材微胖的长老,乃是丹堂首座长老百草真人,他捻着胡须,面色凝重,“闻所未闻,竟有如此霸道邪法!能将生死之力扭曲至此,施术者修为恐怕……至少是炼虚级的老魔!甚至更高!”
另一位背负长剑,眉宇间锐气逼人的刑堂长老铁剑真人冷声道:“此等邪魔,竟敢追杀巡天使者传人,觊觎巡天传承,其心可诛!其罪滔天!”
云衍真人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小友能在那等魔头手下护得使者周全,已是万幸。这魔气虽被暂时封印,但终究是心腹大患。”他看向百草真人,“百草师弟,稍后你亲自为张小友诊治一番,看看能否找到彻底化解或加强封印之法。”
“是,宗主。”百草真人点头应下。
张九思心中稍松,连忙拱手:“多谢宗主,多谢百草长老。”
至此,他算是初步通过了“审查”。青木仙宗高层基本相信了他们与巡天仙宗有关,并将他们视作了重要的“自己人”,甚至带有一丝敬畏。
“苍松师弟,”云衍真人吩咐道,“立刻开启‘乙木灵源池’,请使者入内疗伤,务必要让使者尽快恢复。张小友,你也先去客舍休息,疗养伤势。关于仇家与古遗迹之事,待使者苏醒,我们再从长计议。”
“乙木灵源池?”几位长老都露出惊讶之色,那是宗门最核心的疗伤圣地,灵气浓郁化为灵液,蕴含一丝先天乙木本源,平日连长老们都需立下大功才可进入片刻。
“宗主,乙木灵源池关乎宗门灵脉根基,是否……”那位一直沉默站在阴影处的阴鸷长老忽然开口,他道号“玄阴”,掌管宗门矿脉及部分外务。
云衍真人一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使者身负祖师圣痕,关系宗门未来,区区灵源池,算得什么?此事不必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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