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时辰确实不早了。您今日批阅奏折也累了,不如早些安歇?臣妾也有些乏了。”
她唇角依旧挂着温顺的笑意,长长的睫毛垂下,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眼底深处掠过的一丝冰冷算计。
“好,听你的,朕这就去洗漱。”
弘历倾身向前,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饱含温情的轻吻,带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你且歇着,朕很快回来陪你。”
弘历踏入氤氲着水汽的浴房,屏退了原本伺候的太监,只留下两个小太监在门外候着。
他褪下龙袍,沉入宽大的浴桶中,温热的浴汤包裹着疲惫的身躯,让他舒适地闭上了眼睛,放松心神。
水声潺潺,蒸汽朦胧。
忽然,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带着试探的力道,轻轻落在了他紧绷的肩颈处,开始揉捏。
那指法生涩,却带着刻意的讨好。
弘历嘴角微扬,以为是青樱放心不下跟了进来,心头更添暖意。
他并未睁眼,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低声道:
“青樱,说了让你歇着,怎么又跟来了?朕自己可以。”
他抬手,轻轻覆上肩头的手背,那触感似乎有些不同?
“皇上……”一个刻意放柔、带着颤抖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弘历猛地睁开眼,所有慵懒惬意瞬间冻结!
他霍然转身,水花四溅,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身后之人——哪里是青樱?分明是青樱身边的宫女,阿箬!
此刻她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发髻微松,脸颊酡红,眼神躲闪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渴望,像一朵急于攀附的菟丝花。
“放肆!”弘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的震怒和被人冒犯的冰冷,他猛地挥臂,将那双手狠狠拂开。
阿箬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又因羞窘而迅速涨红,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站在那里。
“谁给你的胆子擅闯朕的浴房?”弘历目光如刀,审视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宫女,周身散发着迫人的低气压,
“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箬被这雷霆之怒吓得浑身一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她强自镇定,慌忙抬起头,脸上挤出慌乱又讨好的笑容,声音带着刻意的委屈:
“皇上息怒!奴婢,奴婢不敢!是皇贵妃娘娘体恤皇上辛劳,又怕皇上不喜旁人近身,特意吩咐奴婢进来伺候皇上盥洗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弘历的脸色,试图搬出青樱的名头做挡箭牌。
弘历闻言,眉头紧锁,审视的目光在阿箬脸上停留片刻。
青樱让她来的?
“罢了。”弘历闭上眼,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既是皇贵妃吩咐,那你就给朕揉揉肩膀吧。仔细着点,莫要毛手毛脚。”
他刻意加重了“皇贵妃”三个字,既是提醒阿箬身份,也是给自己划下界限。
只要这奴婢安分守己,仅止于伺候盥洗按摩,不存非分之想,看在青樱的面子上,暂不追究也罢。
阿箬闻言,如蒙大赦,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应道:
“是!是!奴婢一定尽心伺候皇上!”
她再次伸出手,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按上皇帝尊贵的肩膀。
浴房内水汽弥漫,气氛却比方才更加凝滞紧绷,一个闭目养神却心绪翻涌,一个屏息凝神却暗藏心机。
而在浴房之外,隔着一道厚重的雕花门扉,本该“歇着”的青樱,正静静立在廊柱的阴影里。
她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对话,唇边那抹温婉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嘲讽弧度。
——
不一会儿,弘历的眉头越蹙越紧,身体在热水的包裹下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燥热。
就在阿箬以为时机成熟,大胆地将整个柔软的身体贴上浴桶边缘,试图更进一步时——
“够了!”弘历一声低吼,如同惊雷炸响在氤氲的水汽中。
他猛地从浴桶中站起,带起一片巨大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了阿箬一身。
他周身散发的只有凛冽刺骨的寒意,那双深邃的龙目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滔天的怒意,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刃,直刺向瞬间僵硬的阿箬。
阿箬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和冰冷的水浇得彻底懵了,脸上的媚笑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弘历看也不看她狼狈的模样,随手扯过旁边巨大的明黄浴巾裹住下身,声音如同淬了冰:
“王钦!”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门外。
“皇,皇上……”阿箬终于反应过来,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冰冷的石板透过湿透的薄衣刺入骨髓。
弘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如同在看一件令人作呕的秽物。
“过来。” 他命令道,声音低沉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阿箬以为事情有转机,连滚带爬地膝行到弘历脚边,卑微地仰起满是泪水和脂粉残痕的脸,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冀。
弘历微微俯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进她的耳膜:
“今日之事,若有半个字泄露出去,特别是让皇贵妃听到一丝风声,扰了她的清静,惊了她的胎气……”
他顿了顿,声音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朕会诛你九族,让你阿箬这个名字,彻底消失在紫禁城,连带着所有知道你存在过的痕迹,一起抹掉。听明白了?”
阿箬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冻僵了,只能机械地、重重地磕头,声音破碎:
“奴婢遵命!奴婢死也不敢说!求皇上开恩!开恩啊!”
看着阿箬这副魂飞魄散的惊恐模样,弘历眼底没有丝毫怜悯。
他直起身,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污了眼睛,冷酷地对着王钦下令,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决断:
“把她送去内务府慎刑司。此婢心怀不轨,意图秽乱宫闱,罪不可赦。按宫规严加处置,不必回禀。”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看在皇贵妃……”
阿箬听到“慎刑司”三个字,彻底崩溃了,那是宫人的地狱!
她扑上去想抓住弘历的袍角,却被王钦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嘴,狠狠拖开。
王钦的手像铁钳一样,让她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心梳妆的发髻早已散乱,形同疯妇。
弘历厌恶地别开眼,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不耐地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带下去!立刻!朕不想再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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