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国
“你再说一遍,这怎么可能?”
特普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钝刀刮过桌面。
他猛地从宽大的总统座椅上弹起,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红木桌面上,震得旁边的一个水晶镇纸嗡嗡作响。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那双标志性的眼睛,眼白里瞬间布满了血丝,死死盯住站在办公桌前、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的情报主管。
情报主管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重复:
“总统先生,初步截获和分析的信息以及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侧面印证,都强烈指向华夏可能已经取得了‘那个东西’的突破性进展。”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特普挥舞着手臂,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在狭小的空间里焦躁地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定是他们在骗我!是烟雾弹!是障眼法!是他们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好让我们在谈判桌上让步!”
他猛地停下,指向约翰逊,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给我查!动用一切资源,所有手段!我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给我查它个水落石出,水落石出!明白吗?”
“是,总统先生!” 约翰逊立正回答,声音紧绷。
“滚出去,马上!” 特普的声音近乎咆哮。
约翰逊如蒙大赦,迅速转身离开,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却隔绝不了特普胸膛里擂鼓般的心跳和巨大的不安。
他颓然跌坐回椅子里,手指用力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嘴里无意识地喃喃: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
“大帝,我们与他们(华夏)交往颇深,在各个层面都有深入的合作与接触。”
秘书长的声音沉稳而低沉,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他站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却仿佛重逾千斤的加密简报。
“知道他们是个什么性格。
他们谨慎、务实,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没有经过反复验证确认,他们绝不会轻易向外界,尤其是向我们这个级别的伙伴,透露这种级别的消息。”
他的眼里满是严肃,但仔细观察,那严肃的冰层之下,确实涌动着一丝难以完全抑制的兴奋光芒。
办公桌后,大帝深邃的目光落在窗外的莫斯科河上,手指无意识地、缓慢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
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墙上古老挂钟的滴答声。
大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鹰隼,直视着自己的秘书长,
“你确定这份情报的来源绝对可靠?没有掺杂任何干扰?”
“绝对可靠,总统先生。” 秘书长斩钉截铁地回答,微微挺直了背脊,
“来源是我们最核心、最隐秘的渠道。
这次似乎就是一场宣告。”
大帝沉默了几秒钟,随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仿佛凝聚了千钧之力。
“联系华夏方面,” 大帝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明确告诉他们,对于他们即将宣布的这项‘重大突破’,我们抱有最高的关注度和最诚挚的祝贺意向。
这场发布会,我们必须参加。你亲自去沟通,确保我们的席位在最前排。”
“是,总统先生!” 秘书长伊万诺维奇肯定地点了点头,眼中那抹兴奋的光芒更加清晰了。
“我立刻去办,确保万无一失。”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夹,步履沉稳却带着一丝急切地退出了办公室。
——钟家
侯亮平像一头困兽般在宽敞却压抑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昂贵的实木地板被他踩得吱呀作响。
他猛地停下,胸膛剧烈起伏,看向坐在巨大红木书桌后的岳父钟正国,声音里压抑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委屈:
“爸!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过祁同伟了?就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啊!
所有的证据链都快闭合了,眼看着我就要‘再上一层楼’,可您一句话,整个调查组原地解散,所有线索冻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他越说越激动,额角的青筋都突突直跳,仿佛这几个月不分昼夜的辛劳、无数次命悬一线的博弈,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不甘心!爸!您知道我付出了多少?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全他妈的前功尽弃!我不明白!凭什么?”
钟正国缓缓抬起眼皮,那双久居上位、洞悉世事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审视的漠然。
他放下手中把玩的一枚玉镇纸,发出轻微的“嗒”一声,在寂静的书房里却格外刺耳。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子:
“侯亮平,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还是在教我做事?”
这冰冷的质问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侯亮平一部分外露的火焰,但内心的岩浆仍在翻滚。
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的钟启军,钟小艾的哥哥,一直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妹夫。
此刻,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侯亮平:
“侯亮平,”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轻蔑,
“这里,也有你说话的地方?爸的决定,轮得到你来问‘为什么’?你以什么身份在质问?
汉东省反贪局长的身份?还是钟家的女婿?”
最后一句,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像一记无形的耳光。
侯亮平瞬间感到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攫住了心脏,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让那声愤怒的低吼冲出口腔。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在众人视线之外,早已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虬结暴起,像几条愤怒的毒蛇,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狂澜。
“爸,哥哥,你们都消消气,别动肝火。”
一直站在侯亮平身边,忧心忡忡的钟小艾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轻轻拉了拉侯亮平的衣袖,示意他冷静,然后转向父亲和兄长:
“亮平他也不是故意要顶撞。
他就是太委屈了,太憋屈了!你们想想,这个案子他牵头,投入了多少心血?
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替组织清除一个毒瘤,也证明他自己。
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被叫停,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这放到谁身上,谁能高兴得起来?谁能不着急上火?”
她的话语带着明显的倾向,努力为丈夫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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