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则心中冷嗤:她没有遇到恶婆婆,却摊上了一个心思难测的“好公公”。
“快起来,快起来!”康熙几乎是立刻从御座上站起,亲自伸出手去扶柔则的胳膊。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急切。
“谢皇阿玛。”柔则借着他虚扶的力道起身,身体却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自己衣袖的瞬间,不着痕迹地、极其迅捷地向后退了半步,巧妙地避开了那带着龙涎香气味的碰触。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逝的厌恶与不屑。
呵,她就知道。这张脸,这身段,这出身,又有谁能真正视而不见呢?
她是乌拉那拉氏最耀眼的明珠,美貌冠绝京城,才情更是无人能及。
雍亲王嫡福晋的位置,生来就该是她的囊中之物。
若非时运不济,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野心与不甘,就算是那东宫太子妃的尊位,以她的资质,又有何不可?
康熙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随即自然地收回,背在身后,目光却更加深邃地黏着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身子可还好?”
他的声音低沉,那“身子”二字,似乎蕴含着超出公公对儿媳的、难以言说的沉重分量。
“回皇阿玛,儿媳身体一切安好,并无不适。劳皇阿玛挂念,是儿媳的福分。”
柔则的回答滴水不漏,恭敬而疏离,微微屈膝的姿态将距离感维持得恰到好处。
“那就好,缺什么就和皇阿玛说,皇阿玛一切都会满足你。”
康熙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仿佛在把玩一件稀世珍品。
“呵,”他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慵懒,
“这么漂亮的脸蛋,天生就该被供养在云端,受天下万民的仰望与供奉。柔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柔则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了一下,随即抬起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受宠若惊的羞怯,反而清晰地映出一丝近乎冰冷的讥诮。
她唇角同样勾起一抹笑,那笑意却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刺向御座上的帝王。
“皇阿玛此言是欲效仿那觊觎儿媳寿王妃的唐明皇吗?”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只有烛芯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
柔则的目光扫过康熙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深沉,语气更加锋锐,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清醒:
“儿媳自知尚有几分颜色,不敢妄自菲薄。
可皇阿玛,您觉得,青春正盛、貌美如花的杨贵妃,与年长她数十载,足以做她父亲的唐明皇之间,所谓的‘真情’,又能有几分?是爱恋红颜,还是恋栈那至高无上、可以肆意掠夺的权力?”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无形的波澜。
康熙脸上的那点笑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却又被激起的、更加浓烈的征服欲。
“可那又如何?”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蕴含着不容抗拒力量的大手,已然不容分说地攫住了柔则纤细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也彻底断绝了她任何退缩的可能。
“唐玄宗是天子!”康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
“天子的意志,便是天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在这金銮殿上,在这万里江山之内,无人——胆敢违逆天子的意志!”
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攫住柔则,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禁忌的核心,
“即使是他的儿子。朕要你,胤禛就会乖乖的把你送到朕的手里。
柔则,不信你就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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