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攻心、理智几乎被焚烧殆尽的胤礽,竟不顾后果地把兄弟们召集到一起。
压抑的气氛如同凝滞的铅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胤礽背对着众人,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猛地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兄弟,声音因强行压抑的暴怒而显得嘶哑扭曲:
“孤今日把大家叫来,所为何事,想必各位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紫檀木桌案,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皇阿玛他老人家不顾祖宗礼法,不顾朝野非议,更不顾我们这些做儿子的感受。执意要将那个乌拉那拉·柔则扶上皇后之位。
此等悖逆人伦、罔顾仁义之举,简直是是天理难容!”
话音落下,暖阁内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烛火在胤礽盛怒的阴影中不安地跳动,映照着几位阿哥脸上各异的神色:有惊愕,有忧虑,有淡漠,更有深藏眼底的算计。
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这死水般的寂静,如同火上浇油,让胤礽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目光如电,猛地刺向一直低头不语的胤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迁怒:
“老四!你哑巴了?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吗?乌拉那拉氏那个女人,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是她蛊惑了皇阿玛,搅得后宫不宁,前朝动荡!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胤禛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抬起头,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却交织着深切的痛苦和一种被触犯逆鳞般的暴怒。
他看向胤礽的眼神,不再是平日的恭敬,而是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祸国妖女?”胤禛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
“太子殿下,请您慎言!柔则她有什么错?”
胤礽被他这毫不掩饰的顶撞激得脸色铁青:“她没错?她……”
“错的是谁?”胤禛毫不退缩地打断了胤礽,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颤抖,
“是皇阿玛!是皇阿玛一意孤行,强权施压!
柔则她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弱女子,一个无法违抗圣命的服从者!她何错之有?”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直视着胤礽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太子殿下若真觉不妥,何不亲自去规劝皇阿玛收回成命?在此指责一个无辜女子,算什么本事?”
“胤禛!你好大的胆子!”
胤礽被胤禛这番完全偏向柔则、甚至隐隐指责康熙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几乎要戳到胤禛的鼻尖。
去劝皇阿玛?他难道不想吗?
可皇阿玛被那女人迷得神魂颠倒,哪里听得进半句逆耳忠言!都是乌拉那拉氏!都是她从中作梗!
“太子二哥息怒!”
一直沉默观察的胤祥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胤禛身前半步,对着胤礽深深一揖,语气恳切中带着无奈,
“四哥他也是一时情急。只是,此事,此事咱们兄弟几个,恐怕真的管不了啊!
皇阿玛的旨意,金口玉言,乾坤独断,谁能改变分毫?
强行违逆,只怕适得其反啊!”
他话语虽是对着胤礽说,眼角的余光却担忧地瞥向脸色苍白、紧抿着唇的胤禛。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要凝固的时刻,一直静立一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胤禩,那双精明的狐狸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胤礽耳廓上,那道新鲜的、尚未结痂的细长血痕!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