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死寂的寿衣店里,成功带来的片刻安心迅速被更深沉的、来自四周无形阴影的窥探感所取代。
然而,在这死寂得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声的寿衣店里,这片刻的成功带来的微弱安心,迅速被一种更庞大、更深沉的不安所吞噬。仿佛因为他刚才的“僭越”行为,强行留下了本该逝去之物,四周那些无形的阴影被彻底惊动了。
他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来自左侧叠放寿衣的货架深处,来自右侧陈列骨灰盒的玻璃橱窗之后,甚至来自头顶上方幽暗的、积满灰尘的房梁——无数道冰冷、粘腻的“视线”穿透了物理的阻隔,无声地聚焦在他身上。那不是活人的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空洞的、贪婪的窥探,仿佛在评估,在等待,又或是单纯地好奇这个生者为何要打扰亡者的宁静。
符咒的力量在阻止它们靠近,但温暖能感到那层无形的屏障正在被它们无声地挤压、舔舐。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在无声无息地下降,裸露的皮肤泛起细小的栗粒。
温暖知道这次行了,那符咒既没有再继续反复无常地自燃,也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诡异地隐没消失。
但这强行逆流而上的行为,一下子抽干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对于刚刚接管了苏贝克这具躯体的温暖来说,这身体本就像一艘破败的漏船,虚弱不堪。
而为了绘制符咒、引导并滋养苏贝克那残破的灵魂,更是耗费了他巨大的心神与精力。
极致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灭顶而来,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他累得几乎魂魄离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灰尘被轻微震起,一股陈旧的霉味和香烛纸钱混合的怪异气味钻入鼻腔。他四肢百骸像是灌满了沉重的铅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挪动,额际、鬓角满是冰冷的汗珠,黏湿了发丝。他迷迷糊糊地想:还好这门帘厚重,周围邻居没被刚才可能泄露出的异动惊扰进来,不然看到他这副样子瘫在寿衣店地上,怕是会立刻拨打120。
他不能睡在这里。地板阴冷,浸骨入髓的寒意正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身体。而且,那些无形的“东西”还在黑暗中窥伺。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一种不愿在这充满窥视的阴冷地板上失去意识的固执,催动着他。温暖只好用尽最后一点气力,翻过身,用手肘支撑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步步朝着记忆里沙发的位置爬去。
粗糙的水泥地磨蹭着衣物和皮肤,留下细微的灼痛。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肌肉的悲鸣。那段短短的距离,此刻漫长得如同穿越整个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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