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闻言没立刻开口，只敛目沉思数秒，灯下轮廓浮现些许讽刺笑意。
“死了的人质没有用啊，除了激怒军方，没有任何作用。”
他嘴角微翘，掂了掂指下刀柄。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关于赤刃的什么，说出来。”
他语调恢复平静，眼神淡淡扫过二人。
巡哨人的瞳孔微微上翻，似乎与药性抗衡，拖了很久才慢吞吐出一句：
“赤刃很帅。”
先生止住动作，一瞬无言，视线淡淡与镜片之下对焦。
“有我帅吗？”
巡哨人脸上抽搐，不再作答，只是避开他的注视。
“真有趣。”
先生手掌稍用力，一转臂弯将目标牢牢钳制，
对方呼吸越来越断续，终于整个人瘫软下去，陷入昏沉状态。
这种短兵格斗手法，使对方昏迷后再无反扑可能。
光影徐缓，药味与汗气交杂，没有多余骚动。
先生确认两人彻底失去意识，这才松手站起，眉梢未动。等这两人醒来，脑海里不会留下一丁点刚才的画面。
如此处理，隐秘妥帖，几乎无破绽。
通讯频道的绿光微亮，心腹传来压低的嗓音，语调隐隐带试探，还有一股不甘：
“需要支援吗？”声音在静夜中尤其低沉。
先生漫不经心按下通讯键，淡淡道：
“留给你机会都不会用，真让你下来收拾残局会哭吧。”
他说话时，一手贴着收纳袋外侧，指节短暂停留，快而准地摸出麻绳、电磁干扰棒，以及特制感应弹。
他握着绳索下蹲，将两人拎进更厚的灌木丛。
周围芦苇叶轻晃，枝条遮蔽住夜色，脚步几乎无声。
指尖转至手表盘操作区，轻触设定好无线电干扰半径，让现场所有对讲机信号当即静默。
余光留意着监控屏，热感探测的亮点密集时隐时现。
他看见主力部队仍然潜伏未动，外围防守圈却已出现缝隙，就如预判的节奏那般松动。
先生抬腕动作果断，西装袖口露出银色绑带。
他调整姿态像押送犯人，左手顺势加紧武器，将注意力拉满。
“心腹。”他忽然出声，口吻带着随意的慵懒感，却听不出情绪。
“小概率今晚能提前收工，看你愿不愿替我把饭再加热一下。”
无线电中，心腹停顿许久，接着吐气含糊，声音闷闷的：
“我要求给加牛肉。”
先生唇角微扬，虽然笑意极淡，但在这夜色肃杀里，有了种难得的温度。
他顺手调高船型照明灯，一格亮度在草间跳跃。
无人机被指令左右滑行，红外扫描前路的障碍物一一排查。
他压低身形，摸黑穿越仅剩的一段距离。
木结构集装箱前方，微弱的灯火从缝隙里渗出，被浓密芦苇遮断成碎纹，映在湿润泥地。
前方五米宽的小路空着，草丛摇摆，将人质和赤刃的人分隔两端，在此寸步难行。
空气微凉，气氛骤然紧迫。
先生侧身于乱石后，指尖调亮战术手电；光锥扫过前方碎石，一切地形与落叶触感尽数入目。
他眯着眼睛，借助余光观察。
忽然，对面集装箱下沿窜出一点漂浮的光斑，
伴随的，是极快而压制的脚步声，在夜色里具备辨识度。
每个音节都打破死寂，让他立时停顿了呼吸。
他沉静下全身肌肉力量，判断来人的身法明显有别于普通士兵的简单巡逻。
这是有经验者的行走法，他们的警觉明显加重。
先生眉峰微动，手指下意识在腰间轻按，脚步骤然加速，鞋底擦过地面发出短促响声。
身体朝着前方倾斜，轮廓与对面警备的身影几乎同时掠向一线，彼此呼吸在空气里短暂交叠。
这时远端通讯器中传来低沉声音。
心腹的语气收敛得极紧，仿佛怕被捕捉，一丝杂音落在静谧夜色中：
“成败只此一线，你若被他们困住——”
话音刚起，先生侧头，余光扫过昏黄灯影下的集装箱，他迅速截断对方的话，只留淡然一句：
“我若困住就让你背着跑三里地，你可得争气。”
听筒里安静一瞬，只听心腹闷声咬牙，呼吸明显急促，自语似的闷道：
“……少废话。”
隔着电流他的语调压低到极致，带着无奈和催促，“你快点。”
先生将耳机轻轻拨正，指腹在塑料表面略微停顿了一瞬，耳机线低垂。
他的目光仿佛凝结了一层冷意，余光疏密变动地扫过集装箱周围昏黄的角落。
灯光从顶部稀疏洒下，使阴影深浅交错，映出几只箱体边缘的灰尘浮动。
他的身形猛地向地面贴紧，膝盖微屈，衣角掠过堆垛杂物时带起细微摩擦声。
脚步快而有节奏，动静间迅速穿过狭窄通道，指尖借力点触地面转移重心。
他疾速扑向那个最隐匿的死角，肩背顺势收敛，呼吸变得短促而均匀。
刀锋滑出鞘口，金属与皮革碰撞时发出极轻的响动，锋刃在空气中剖开一阵不稳的风流。
衣袂横卷时，震动带起地面芦苇的沙沙，淡淡泥沙随动作扬起，在灯影下飘散。
他身体低伏，锁紧腰部力量，衣角牵动地上小片砂砾。
沿着地面，他疾驶出一道近乎直线的轨迹。
双腿不停转换支点，鞋底接触地带起极细微的颗粒声。
整个动作没有丝毫悬空或拖沓，轨迹的划痕清晰、质感分明，一路被光影映照得格外干净利落。
刀锋仿佛骤然加快了旋转速度，每一次挥舞都让风声变调，沉闷里又透出尖锐。
衣袂被高速甩动，环绕着乱芦苇和飘动泥沙，带出流畅无误的弧线。
背景中传来远方机械的嗡鸣，先生的步伐持续推高现场的紧张气息。
他跑了。从起步到爆发间，地面震感不断叠加，身影迅速在人群和障碍间闪烁。
他的速度快至几乎无法被目视捕捉，只留下一串极浅的足迹和空气搅动后的微尘。
三十秒的撤退警告在机舱广播播报器内连续两次响起，音量略微高于环境嘈杂。
警示声短暂顿挫，舱门附近亮起红色闪灯。
先生握紧手腕，眼神透露一丝警觉，不自觉收紧后背的肌肉。
此刻，他没有多花时间去思索。
心腹那头等待他的消息，但焦灼情绪只能折射在警告的余音里。
机舱外光线不稳定，随着直升机螺旋桨振动频率增加，空气微微晃动。
就在他身体被队友一把扯上直升机的那一刻，安全带还未完全扣牢，舱门半开。
空气中忽然传来清脆破裂声，一枚子弹疾飞，贴着先生鬓角掠过。
鬓发被弹风拂动，子弹在机舱外壁精准嵌入金属，留下一圈细小裂痕。
赤刃的警告。
先生笑了。
笑得很开心，笑得很暴戾。
他以为他在威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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