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盯着那抹刺眼的红色，指节在桌沿磕出白印，接起时听筒里的大嗓门差点震破耳膜：“叶老！石青松把东南那娃娃的事都跟我说了！”
赵北虎的声音带着西北风沙的粗粝，撞得叶老耳膜嗡嗡响，“那个叫陈浩男的娃娃，是不是能徒手攀悬崖？是不是用弹弓打落过无人机？石青松跟我拍着胸脯保证，说那娃娃看地图的本事比十年兵龄的老兵都活泛！上次我去东南考察，亲眼见他用树枝在地上画战术图，连总参的老参谋都点头！”
叶老的眉头拧成疙瘩，能夹住蚊子，指节捏得听筒塑料壳发响，“咯吱”声隐约可闻：“老赵你少管闲事！东南军区的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一个九岁的娃娃，再能折腾也成不了气候，你们就是被他那点小聪明骗了！”
“我管闲事？”赵北虎在那头拍了桌子，“哐当”一声响，像是连桌子都在震动，“全国特种兵大赛在西南办的，我亲眼看了视频，这娃娃带队伍端了血樱佣兵团的窝！当时毒贩埋了三层雷，他不顾危险，亲自去追杀，硬生生把血樱佣兵团团灭了。”
“那可是血樱啊！全世界都头疼的主儿！东南不要，我们西南要！我给他人马给装备，让他带突击队守边境！石青松说了，得陈浩男者得特种作战天下，这不是空话！那小子设计的反伏击战术，我们旅里的老兵练了半个月都没吃透，你敢说他是小聪明？”
叶老的指节掐进听筒塑料壳，怒火顺着血液往头顶冲，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知道个屁！他害得战友牺牲了！联合任务里阎王死了，这笔账不算在他头上算谁的？一个九岁的孩子，懂什么叫责任？懂什么叫人命关天？他知道阎王家里还有个瘫痪的老娘要养吗？”
“雷战那帮人放屁！”
赵北虎的吼声差点掀翻电话线，震得叶老耳廓发麻，“石青松跟我说得明明白白！是雷战那蠢货照搬陈浩男的计划，不看地形不查情报！非要玩卧底那一套，这不是打草惊蛇是什么？那刘腾能不察觉不对劲吗？”
“再说了，那娃娃九岁能做到的事，你手下那些少校未必能行！特种兵大赛的时候，血樱佣兵团越境，不是他提前预警，提醒牛头马脸给大家配了实弹，那次肯定会有人牺牲！他一个人让所有战区的拔尖特种兵全身而退，这不是战绩吗？”
“石青松昨天还跟我念叨，说陈浩男能从无人机的嗡鸣声里听出型号，你手下有几个能做到？你把他塞回学校，才是耽误人才！”
“军部的事，不用你指手画脚！”叶老狠狠按下挂断键，指腹都按得发红，听筒在话机上弹了一下。
可下一秒，电话铃又像催命符般响起，屏幕上跳动着“西北军区”四个字。
他盯着那四个字看了足足三秒，接起时声音冷得像冰：“说。”
“叶首长。”西北副司令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触怒他，“听说东南有个叫陈浩男的好苗子……我们西北愿意接收，给最好的训练资源，让他去戈壁滩练手，哪怕只是当个战术顾问也行啊！
"滚！"叶老直接摔了听筒，听筒撞在话机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靠在椅背上，盯着窗外的白杨树。
树干笔直如枪，叶片在风中翻卷，像无数面绿色的小旗。
高世巍为什么死保这孩子？赵北虎和西北军区又为什么抢着要？
现在他终于咂摸出味道。
这娃娃背后，竟牵动了这么多双眼睛。
可叶老明这辈子认死理，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
部队有部队的规矩，一个九岁的孩子混在队伍里，今天能拿冠军，明天就能出更大的乱子。
真到了实战，谁能保证他不会慌神？
那些为他说话的人，能为他的错误负责吗？
叶老将听筒扔回话机，抓起桌上的茶缸猛灌一口。
茶水早凉透了，像冰碴子滑进喉咙，可心里的火气半点没降。
窗外的风突然紧了，白杨树的叶子"哗啦啦"响得厉害，像是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他盯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眼神比三十年前在老山前线时还要硬。
部队的规矩，不能破。
军人的纪律，不能丢。
哪怕全军区都为那孩子说话，他也不能让一个九岁的娃娃，坏了部队的根。
办公桌上的内部电话被他一把抄起，指尖在拨号盘上重重转动，发出"咔咔"的声响："给我接汪主任！"
"叶首长，有什么指示？"电话转接后，汪主任的声音透着谨慎。
他知道叶老这语气，准是有棘手的事。
"把高世巍给我赶走。"叶老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让他立刻回东南军区，别在这儿捣乱，影响军部秩序。"
？？？
什么情况？
汪主任握着听筒，一脸懵逼，愣了足足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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