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下乡时,光想着带足衣物被褥这些日用品,粮食没多带,空间里也没囤多少——那里面大多是家里给的钱票,还有些应急的药品。
就算空间里有粮,他也不敢轻易拿出来,平白惹人怀疑。
看来,得想办法去趟镇里或县里了。
买点粮食,再添置些必需品,顺便看看能不能换点细粮,总不能顿顿啃粗粮窝窝头。
接下来的五天,几人埋头上工,除了偶尔应付老知青的冷嘲热讽,倒没出什么大岔子。
第五天下工后,顾从卿径直去了大队部。
大队长正趴在桌上核对着工分账本,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有事?”
“大队长,我想跟您请个假。”顾从卿站在桌前,语气平静,“我和李广、秦书,还有王玲、黄英,想一起去趟镇上,办点事,大概需要两天。”
“你们五人都要请假?”大队长放下笔,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这两天的工分你们不要了?
知道工分不够影响啥不?
影响分粮!”
他放下账本,脸上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下地干活本就辛苦,你们年轻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粮食再跟不上,哪扛得住?
到时候累垮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话里话外都是“为你们好”,但那紧锁的眉头和刻意放缓的语气,明摆着就是不想批假。
顾从卿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两张工业券:“我们也知道工分重要,可实在是有些必需品得去镇上买,比如肥皂、针线什么的,总不能一直凑合用。
这假我们非请不可,工分我们认扣。
您通融一下。”
大队长瞥见那两张工业券,眼神闪了闪,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半晌才慢悠悠地说:“你们这些城里娃,就是讲究多。
行吧,假给你们批了。”
他拿起笔,在请假条上划了几笔,又抬头盯着顾从卿:“但说好了,就两天。
两天后必须准时上工,不然扣的可就不止这两天的工分了。”
“谢大队长通融。”顾从卿接过假条,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大队部。
走出大队部,他回头望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大队长那点心思,他再清楚不过——无非是想拿捏着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干活。
但这假,他必须请。
明天一早,就动身去镇上。有些东西,该备了。
顾从卿刚走,村支书就从里屋走了出来,皱着眉问大队长:“就这么给他们假了?
这几个知青看着精得很,万一去了镇上跟家里递话,说些不该说的,咱们这大队可就麻烦了。”
大队长拿起顾从卿留下的那两张工业券,在指间转了转,不屑地笑了笑:“他们能跟家里说什么?”
他把工业券揣进兜里,慢悠悠地说:“他们来这段时间,咱们哪样不是按规矩来的?
该给的粮食给了,该派的活派了,没克扣他们,没打骂他们,更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有啥可告的?”
“真要是告了,让上面来人查才好呢。”
大队长敲了敲桌子,眼里闪着精明的光,“查来查去,啥猫腻没有,反倒显得咱们办事敞亮。
这一回查不出东西,他们下次再想往家里递话,谁还信?”
他顿了顿,又道:“先给个甜枣尝尝,让他们觉得咱们不是不近人情。
往后呢?
该拿捏还得拿捏,工分、粮食都捏在咱们手里,他们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不还得看咱们的脸色?”
村支书琢磨了琢磨,觉得这话在理,点点头:“你说得是。
还是你想得周全。”
大队长拿起笔,在账本上勾了勾,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两天假而已,让他们去折腾。
等回来,该上工还得上工,该挣工分还得挣工分。
没了工分,他们啥也不是。”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队部里的油灯亮了起来,映着两人各怀心思的脸。
在他们看来,这些城里来的知青,再精也翻不出这村子的手掌心——毕竟,日子长着呢,有的是办法磨平他们的棱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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