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墨汁一样泼满了镇子,招待所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
顾从卿等李广和秦叔睡熟了,轻轻掀开被子,动作轻得像猫。
他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带上门时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
出了招待所,他一路疾行,借着月光往黑市所在的老胡同跑。
白天的喧嚣早已褪去,胡同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只有墙头上的野草被风吹得“沙沙”响。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白天买三轮车的那个院子,院墙不高,借着墙角的老槐树,几下就翻了进去,落地时膝盖微弯,没弄出动静。
院里的屋子还亮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晃动的人影。
他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三下,节奏短促。
屋里的灯光猛地一顿,随即传来一个年轻人警惕的声音:“谁?”
“白天买三轮车的,还有东西想买。”顾从卿压低声音,语气平稳。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穿着短褂的年轻人探出头,借着灯光上下打量他,见确实是白天那个买主,才把门拉开让他进去,反手“咔嗒”一声闩上了门。
“这么晚了还来?”年轻人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不解。
这时,里屋的门帘被掀开,老周披着件打补丁的棉袄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被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顾从卿:“小伙子,这时候来,想买啥?”
“我要些防身的东西。”顾从卿开门见山,“比如小刀、匕首,只要能用的,都行。”
老周和年轻人对视一眼,老周往屋里指了指:“进来谈。”
进了里屋,一股煤油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老周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打开盖子,里面乱七八糟堆着些物件——有几把锈迹斑斑的小刀,还有一把磨得锃亮的匕首,刀鞘是牛皮的,看着有些年头了。
“就这些,都是收来的。”老周拿起那把匕首,掂量了一下,“这把最利,要的话,十五块。”
顾从卿接过匕首,抽出来看了看,刀刃寒光闪闪,确实锋利。
他又拿起两把小刀,试了试手感:“这两把一起,算二十块。”
老周眯了眯眼,哼了一声:“你倒是会还价。
行,拿走。”
顾从卿付了钱,把匕首和小刀揣进怀里,又叮嘱道:“这事别外传。”
“我们做买卖的,嘴严实。”老周挥挥手,“快走吧,别让人撞见了。”
顾从卿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院子,依旧翻墙离开。
回到招待所时,天快亮了。
他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身旁的李广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梦话,又沉沉睡去。
顾从卿闭上眼睛,耳边似乎还响着匕首出鞘时的轻响,黑暗中,他的眼神格外清明。
第二天一早,几人在招待所食堂吃了简单的早饭——小米粥配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吃完后,顾从卿提议去废品站转转,说不定能淘到些有用的东西。
废品站里堆着不少破烂,顾从卿却看得仔细,指挥着李广和秦书挑了几捆旧报纸:“回去糊墙、包东西都能用。”
又翻出个缺了条腿的木桌和两把快散架的椅子,“修修还能坐,总比现在屋里空荡荡的强。”
黄英和王玲也没闲着,捡了几个完好的玻璃瓶:“能装盐巴、装调料,比用破碗强。”
东西越捡越多,自行车后座堆得像座小山,三轮车更是塞满了,黄英和王玲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在那堆旧家具上,手里还得扶着旁边的报纸捆。
“走了!”顾从卿蹬起三轮车,感觉车把沉得很,好在他力气大,加上车子结实,才稳稳地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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