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英和王玲听得眼泪直流,那些老知青怎么能恶劣到这种程度。
顾从卿没说话,只是眼神冷得像冰。他早知道人性复杂,却没料到这些知青能卑劣到这种地步。
这些人,比村里的村民更让人不齿——村民的恶或许带着愚昧,而这些老知青的恶,却是明知故犯的背叛。
是对道德和法律的双重背叛。
深夜时分,审讯初步结束。
公安干警开始分批带人。
大队长、支书、刘老大等主犯被戴上手铐,押上卡车。
那些参与囚禁、虐待女知青的村民,也被一一带走,家家户户几乎都空了,只剩下老人和孩子,站在门口哭哭啼啼,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知青点的老知青里,有三人被一并带走——他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协同犯罪,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卡车缓缓驶离红旗村时,夕阳正沉在西边的山坳里,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红。
车厢里的顾从卿看着窗外空荡荡的村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
那些作恶的人,终于受到了惩罚。
而那些被伤害的人,也终于可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车子驶远,红旗村的轮廓渐渐消失在暮色里。
这个埋葬了太多苦难和罪恶的地方,终将被遗忘在时光里,只留下一个警示——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失良知,不能践踏人性。
接下来的日子,顾从卿五人几乎天天泡在武装部安排的临时住处,陪着那十三名女知青。
军医每天过来检查伤势,开了药调理身体,顾从卿还托人从县里买来些营养品,一点点帮她们补回亏空的身子。
屋里渐渐有了些生气。
女人们开始愿意开口说话,虽然声音还很轻,却不再像最初那样瑟缩。
她们会聊起下乡前的日子,聊起城里的街道和学校,只是说到家人时,语气总会黯淡下去。
顾从卿找了个机会,坐在她们中间,轻声问:“等身体好些了,想不想回城里?
我可以帮你们联系家里,或者申请返程手续。”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抱孩子的女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最年轻的那个女知青眼圈红了,却使劲摇了摇头。
年纪最大的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回不去了。”
“家里……怕是早就不认我们了。”另一个女人接过话,眼泪掉了下来,“当初下乡,家里就觉得是累赘,现在成了这副样子,带着‘二婚’‘生过娃’的名声回去,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她们的话像针一样扎在人心上。
这些年的苦难,不仅来自村里的虐待,也藏着家人的忽视和抛弃。
她们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顾从卿沉默了。
他能救她们出火坑,却抹不去那些刻在身上的伤痕和流言。
黄英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说:“从清,她们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留在镇上,也难免被人指指点点。
咱们是知青,还好说,她们……”
她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一群“名声不好”的女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要受白眼和欺负。
王玲也点头:“而且她们身体弱,也干不了重活,总得有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顾从卿看着屋里那些茫然又无助的眼神,心里有了主意。
他走到屋外,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顾家的号码。
电话那头是顾父听到顾从清的请求,没多犹豫就应了下来:“儿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南边刚建了个海岛兵团,有养殖场和罐头厂,正缺人手,环境也清净,适合她们待着。”
挂了电话,顾从卿回到屋里,对女人们说:“我联系了一个海岛兵团,那边有工厂和养殖场,管吃管住,能挣工分。
地方偏,没人认识你们,想不想去?”
女人们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不敢信。
张姐迟疑地问:“真的……可以吗?
我们这样的……也能去?”
“当然。”顾从卿点头,语气肯定,“到了那里,你们靠自己的能力挣钱,没人能再欺负你们。
想攒钱,想重新开始,都可以。”
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抬起头,眼里第一次有了光:“那里……能让孩子上学吗?”
“能。”顾从卿笑了笑,“兵团里有子弟学校。”
屋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啜泣声,这一次,却是带着希望的眼泪。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