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乾州西面与大凌皇朝的门户凌云关上,风总带着股沙砾子味,刮在脸上像细针扎,可今儿个这风却软了些,连城墙上插着的乾字大旗都没往日那般猎猎作响。
孔宣骑着烟霞驹走在女墙上,五色战甲被晨露打湿,泛着琉璃似的光,马蹄踏过青砖缝里的枯草,偶尔惊起几只藏在箭垛后的麻雀。
“将军,西边坡上的烽火台刚报了平安,大凌那边的斥候还在三十里外打转,没敢靠近。”
副将赵武捧着个牛皮帐本小跑过来,甲胄碰撞的“哐当”声在城墙上格外清晰。
他见孔宣目光落在远处的山峦上,又补充道。
“方才清点了滚木礌石,松脂裹的那批还剩三百多捆,八牛弩的绞车也都上了油,三个伍的弟兄正轮流试射,最远能射到一里地外的土坡。”
孔宣微微颔首,抬手摸了摸烟霞驹的鬃毛——这马通人性,察觉到主人心绪不宁,竟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他指尖刚触到马鬃,心口突然泛起一阵熟悉的悸动,像沉在温水里的石子突然浮起,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蔓延。
这感觉他太熟悉了,他此前也有过数次类似的征兆,可每次要么被突然打断,要么卡在最后一步时罡气岔了劲,到最后都落得个“差之毫厘”的遗憾。
如今这悸动却格外真切,连丹田处的罡气都跟着轻轻震颤,像是在呼应什么。
“赵武,从现在起,凌云关防务全交你打理。”
已经数次临门一脚的孔宣不敢耽搁,立马翻身下马,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
赵武愣了愣,见孔宣眼神郑重,立马单膝跪地。
“末将遵命!将军放心,只要末将在,凌云关的城门就绝不会被大凌人碰一下!”
他知道孔宣这是要做大事,没敢多问,只起身招呼着手下弟兄,把方才交代的事一一吩咐下去。
孔宣没再多说,提着五色玄刀快步往城楼走去,这城楼是凌云关的制高点,平日里用来观敌瞭阵,里头摆着张巨大的榆木案,案上摊着西境的舆图,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边。
他推开门时,案上的油灯还亮着,灯花爆了个小火星,落在舆图的“凌云关”标记上,竟没熄灭,反而顺着木纹轻轻跳动。
他反手闩上门,将五色玄刀靠在案边,刀刃上的五色纹路在油灯下泛着微光。
刚坐定,丹田处的悸动就更明显了,孔宣深吸一口气,运转自身罡气,以往运转时只觉罡气如溪流,今儿个却像突然汇入了江河,顺着经脉奔腾起来。
先是周身泛起一层暖光,不是烈火那般灼热,而是像春日里的阳光,同时战甲上绣的凤纹突然活了过来,原本只是绣线的羽翼竟微微颤动,连领口的凤首图案都睁开了眼睛,泛着细碎的金光。
空气里渐渐飘起细小的羽毛虚影,不是寻常孔雀羽,而是带着五色纹路的凤羽,落在地上却不沾尘埃,反而轻轻浮起,绕着他周身打转。
“凤凰涅槃,浴火生威……”
孔宣低声呢喃,指尖泛起一丝赤色罡气。
这股罡气刚一出现,案上的油灯就猛地亮了起来,火焰蹿起半尺高,却不烫手,反而像有生命似的,往他掌心的赤色罡气凑去。
他顺着这股势头,将罡气往丹田引去——以往引气时总有些滞涩,如今却顺畅得很,仿佛经脉突然拓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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