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江东岸水寨,潮州水师总兵官张国勋盯着一张揉旧了的信默默无语。信是两广总督卢兴祖写的,卢兴祖夙来与吴三桂交好,与尚可喜关系一般,在乌衣卫的策反下归顺了大卫国,特修书劝张国勋一起投诚。这位督宪虽然受到尚可喜制约,手中没有什么权力,可毕竟是堂堂两省总督,他的投降对张国勋震动极大。张国勋的父亲本是明宁南侯左良玉部将,随左良玉子之左梦庚降清后编入汉军正红旗,虽然不是尚可喜心腹,但尚可喜待其还算器重,官封水师总兵,若叛主另投,心理上有些不好意思;另有一层,大卫那边并没有说明投降后给自己何职,自古降将的日子多不好过,所以犹豫。
“总镇,不好了,有士卒从对岸逃回,贺江口失守,王承业、王良骏将军阵亡”,正烦闷着有心腹来报。
“什么!”张国勋倒吸一口凉气,王氏父子是自己军中出了名的猛将,怎么这么快便丢了贺江口定了定神问道:“为何不见对岸燃起烽火”
“据逃卒说卫军皆是骑兵,速度极快,贺江口守军尚来不及施放烽火便被攻破营寨”。
“唉看来此番是凶多吉少喽!”张国勋暗自责怪自己见到卢兴祖的信后没有立即答复,如今卫军近在对岸,就算立即派人乘船联系,恐怕也来不及也!
“总镇,营外有个自称是您旧友的人求见”正烦闷着,亲卫来报。
“旧友”张国勋眉头一蹙,喝令唤入。一见面,顿时大喜,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两广总督卢兴祖。
“督宪,您怎么来了”见是他,张国勋顿时有了主心骨。
“老夫特为搭救将军而来!哈哈哈”卢兴祖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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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是否渡江,请大汗示下”,河南提督蔡禄向莲大可汗请命。开江西岸,一艘艘战船整齐地排列着,船上的桅杆已经升帆,只待一声令下便驰往对岸。北人不善水战,此次渡江,大可汗特意命河南提督蔡禄、安庆总兵邓君弼麾下的南方将士担任先锋。虽然乌衣卫传来消息,卢兴祖已经说动张国勋部投降,可作为全军统帅,岂能将战争的胜利寄托在敌人投降之上,卫拉特战神还是做好了打的准备。
准备并未没有发挥作用。蔡禄领着三万余水师、五百余艘船缓缓向对岸驶去。对岸的尚军水寨也驶出两百余艘大小船只,然而在张国勋的命令下,这些船只十分乖巧地在船上打出白旗,还让出了通道。久经战阵的蔡禄并没有掉以轻心,派部下乘快船联系张国勋,命其靠岸等待卫军收编。张国勋十分听话,顺从地率部靠岸。
卫军顺利登陆。蔡禄、邓君弼也不啰嗦,裹挟着张国勋部降军直扑尚军军阵。尚军主将、惠州总兵曹志闻听卫军渡江,慌忙率军列阵杀向初登陆的卫军。岂料刚逼近卫军军阵,南雄总兵王国栋居然反了,冲入身边的饶平镇,将饶平副将邹瑞一刀斩于马下。当初吴三桂势大时,王国栋曾卖力投靠,被吴三桂授为翼勇将军,犯了尚可喜的大忌,这些年一直受到排挤,在卢兴祖的劝说下临阵倒戈。曹志大惊,慌忙令雷州副将谭捷元、韶州副将楚进功两部夹击王国栋。正乱成一团之际,忽听部下鼓噪起来,海丰参将高亮福、碣石卫参将高亮祯率军驰入中军,直扑尚军大纛。高氏兄弟本是广东惠州海丰一带的土豪,虽然被编入曹志麾下,却向来不服管,暗中投靠了大卫国,此时趁势发动,杀了曹总兵一个措手不及,正欲拨马而逃,高亮福已经杀到,手中长枪凶猛刺过,栽倒于马下。
曹志一死,还在抵抗的尚军顿时做了鸟兽散。韶州副将楚进功被急于立功的张国勋追上砍死,雷州副将谭捷元甚是伶俐,见大势不妙,立即率部下跪伏于地请降。卫军仅伤亡数十人便取得了渡江之战的胜利,斩杀尚军近万,俘虏万余,收编降军三万。战役结束后,卫军人数不但没少,反而因为多了三万降军,数量增加到四十一万。
“果如卿所言,大军一至,广东唾手可得!”莲大可汗闻听战果后,哈哈大笑,狠狠捶了胡琏器一拳,下令马不停蹄,立即攻入广宁、四会等地,由四会渡北江直取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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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汀州府治长汀县,地处武夷山南麓,自古便是闽粤赣三省的古道枢纽和边陲要冲,号称福建西大门。如今这座大门岌岌可危,秦王绰思吉、两广总督满都拉图率六万多卫军包围了它,将城内的万余守军围得水泄不通。
“玄初(刘茂遐字)可有把握劝降守军”年轻的绰思吉望着福建巡抚刘茂遐问。此人甫一归顺便被父汗封为巡抚之职,足见圣眷之隆,不可怠慢。
“守城的浙闽总督林天擎本是吴三桂心腹,并不受耿氏待见。其麾下陈辉、魏明诸将皆是郑氏降将,对耿氏毫无忠心可言。这些人如今困守孤城,其实已经走投无路。只要咱们表明诚意,定会归顺。昔日吾在昆明与林天擎私交甚厚,愿亲自入城劝降”,刘茂遐信心十足。
“使不得,林天擎的部下多是海寇出身,凶残成性,您可是父汗器重的大才,入城后若有了闪失,让孤如何向父汗交代”绰思吉赶紧拒绝。
“林天擎乃是读书人,极重面子,吾若不亲往,恐怕未必肯降。殿下放心,吾有十成把握”,刘茂遐坚持己见。
见劝不住,绰思吉也不再阻拦,只好任其带着几个随从入城。
“玄初(刘茂遐字)好胆量!竟敢孤身入城!”果然,见刘茂遐亲自来见自己,林天擎心中感动,却仍板着脸问。
“林公是吾知交好友,吾还记得昔日林公任湖广巡抚时曾为府学馆舍写下楹联:‘惟楚有材;于斯为盛’,实不忍似公这等大才凋零,故冒死入城相劝,也算尽了朋友之义。公若不从,请先斩吾之头”,刘茂遐呵呵一笑。
“唉玄初如此待吾,吾又怎么会害玄初”林天擎长叹一声,欣然决定归顺大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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