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钗还在,人却变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她身上,声音压得极低:“晴儿,你看着我。”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脸,“你跟我说,是不是还在怪我?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回汴京宫里跪着,求父皇赐婚!哪怕跟曹家撕破脸,我也……”
“殿下不必如此。”徐晴儿后退到梅树下,红梅落在她肩头,“臣女不是怪你,是真的不喜欢了。”
她抬手拂去肩头的花瓣,动作轻柔却决绝,“我现在很好,韩世忠将军离开大名府时,说等平了叛,就……”
“韩世忠?”赵曦像是被雷劈中,猛地后退两步,撞在廊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个军汉?你喜欢他?”
他想起韩世忠总是跟在徐子建身后,一身铁甲满脸风霜,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他能给你什么?齐王府的荣华富贵,他十辈子都挣不来!”
“他能给我正妻之位。”徐晴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能在我受委屈时,不像殿下这样瞻前顾后。”
她转身往内院走,青裙扫过青苔,“殿下请回吧,以后不必再来了。”
齐王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前年年金明池边,徐晴儿穿着杏色骑装,笑着对他说:“齐王殿下,等你练好了马球,咱们就一起组队比赛。”
那时的风也是暖的,阳光也是亮的,不像现在,连落在梅枝上的雪都带着寒气。
他猛地喊道:“晴儿!我已经上奏了!”声音在院子里荡开,惊飞了梅树上的麻雀,“我奏请父皇赐婚,让你做齐王府正妃!你等着我!”
徐晴儿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青裙的角消失在月亮门后。
齐王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红梅,忽然觉得眼睛发涩。
他抬手摸了摸袖中的奏折,那是今早刚写好的,墨迹还带着温度。
可不知怎的,刚才徐晴儿说喜欢韩世忠时,那平静的眼神,比任何拒绝都让他心慌。
廊下的绣绷还在,上面绣了一半的鸳鸯,一只已经成型,另一只却只有模糊的轮廓。
齐王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绣绷,就听院外传来脚步声,是徐子建的亲卫:“殿下,徐大人请您去前院,说汴京有天使到了。”
齐王猛地直起身,将奏折往袖中塞了塞:“知道了。”
他最后看了眼月亮门的方向,转身大步离开,玄色锦袍扫过梅枝,带落的花瓣落在绣绷上,像滴没干透的血。
内院窗边,徐晴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慢慢收回目光。
案上放着封信,是徐子建今早刚送来的,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官家已属意高氏次女为齐王妃。”
她拿起那封短信,凑到烛火边,火苗舔舐着纸边,很快就卷成了灰烬。
小花端着茶进来,见她望着窗外发愣,忍不住问:“小姐,今天这事要告诉韩将军吗?”
徐晴儿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荷包继续绣,这次绣的不是鸳鸯,是只振翅的海鸥:“不必。”
她望着窗外的红梅,声音轻得像梦,“济州岛的海,比这里蓝多了。”
院外的风卷起残雪,落在梅枝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就像去年春末那场马球会,她在金明池御园里等了两个时辰,依旧没有等到齐王的出现。
之后她就想明白了!
有些等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空。
齐王当初的承诺,犹如梦幻泡影!
正如二哥哥所写那首词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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