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屋里依旧是十岁的老大给六岁的老三搓洗。另者老二,这位俏似其母的小女郎已经是八岁的女娃娃了,自己提过父亲放在门边的小桶热水就进了最里头的舍间。
这是秦山老早就特意用上竹木板、给她在这间西屋里又装钉出一个小里间。
是以,这西屋从门口一进来,先是老大和老三前后各自一通过牵绳挂布分隔开的并排间,其次才是老二她这最里头、靠着三面墙单开门的竹木作墙小里间。
可这并非长久之计,本就是男女七岁不同席,更别提这还是同一间屋子,等再大些,说出去免不了会被人诟病。
只是…一穷二白。
秦山沉默地给孩子们放好水就再次提水回了东屋,给他婆娘用。
炕上,昏昏沉沉了半天的苗芬儿,眼下贴着药贴、吃过汤药已经好多了,见她老汉有些情绪不对,“老秦,怎的了这是?”
秦山正坐着小木墩在给她洗脚,手中顿了顿,还是说了,“升哥儿英姐儿都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像样的屋子了。还有就是,刘大夫今日有说,文哥儿需要一个好的屋子养病。”
其实,土地,是有的。
只不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些大财主、官家,以及至高无上的王室皇家,让普通百姓难得自有土地。
哪怕是他们百姓家花上几代人的心血一点一点开荒出来的、也即使后面他们拥有宅基地,都不是他们真正能有的、建房还需得朝廷审批。
且不说其中的筑材、人力、纹银钱两…这些通通都绝非易事。
一时间,夫妻俩都无话了。
不过他们最担心的,是末端的一则,银两。
如今的古沂大洲,其实就从他们这儿古沂郢都的一陋乡说来,虽是天高皇帝远,但总归离不了顺由九洲的天瀚皇朝大一统。
天瀚,行的是“仁”,无从前的地丁税、人头税、财产税等一说,只需佃户按五十税二即可。
至于要说秦山一家何穷至此,盖因幺儿生来的六年间药不断、顾不断,自然就垮成如今这般了。
“老秦,要不就搁在西屋里头再砌一道墙、再开俩窗口子儿,让屋里头全都可以通通风;虽说这样一来屋子小是小了点,但总比之前三兄妹同一屋儿像话。”
沉默间,苗芬儿忽地开口。
秦山一开始没说话、只先起身出去倒了水,随后回来方才回了她,“我也想过的,但咱家这土屋那么老旧,要是往墙上凿开一窗口子儿,可不可行难说。”
听了这话苗芬儿也没辙了,说着话的秦山坐在炕头边上顿了下,语带商量着道,“不过,婆娘,我想在院子里头搭个木棚子给那哥俩,英姐儿就住西屋。”
苗芬儿却听得直蹙眉,“棚子怎么成?这多危险呐、来个风吹雨打就倒了…”
“那定然不会全都是木头板子啊。”
秦山牵过她手拍了拍,安抚着轻道,“我前些日子跟着秦老三他们家走了一趟岭北道,误打误撞地就见着那儿的荒地里有红泥、粗沙,当下就想着和乡亲们私底下去刨装些回来。”
“到时候,再卖些粮买回锻石、咱自个儿夯土搁棚子里,保险些。”
这下,苗芬儿倒是听哑了声,后小小声有些颤颤巍巍道,“老汉啊,那土、还有这些事儿不会被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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