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的笑像块冰锥扎进我眼里。
他玄甲上的血渍在红光里泛着油光,那是第七营的军装没错,可领口露出的皮肤却青黑如铁,和二大爷 “尸体” 的颜色一模一样。
我攥着铁锨的手心全是汗,木柄滑得几乎握不住,喉咙里像堵着团发霉的桂花糕,发不出半点声音 —— 原来他根本没被血网吞噬,是变成了阵里的一部分,像块被血浸透的磁石。
手背上的伤疤炸开似的疼,磁石在怀里疯狂震动,北斗七星的旋转声越来越响,竟盖过了屋外阴兵的马蹄声。
我低头看见自己的血顺着磁石纹路往下淌,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往老胡脚边爬,像条认主的蛇。这场景让我想起《磁枢十二变》残页上的话:“地脉引血,血归其位”,原来所谓的补全,就是要我把血全泼在这破石头上。
“快了...”
老胡举着桂花糕往前走了半步,指甲盖拼成的完整月牙在红光里闪着,“太爷爷等这一天,等了八十年。” 他的声音里混着电流似的杂音,像收音机没信号时的嘶啦声,可每个字都钻进我耳朵,和手背上的刺痛共振,“你手背上的,是北派最后的血引,当年我太爷爷没找到,现在...”
铁锨突然从手里滑出去,砸在地上的罗盘上,指针 “咔哒” 一声断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抖,不是冷的,是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恐惧,像被磁蚁钻进了骨髓。
墙角的蚂蚁已经爬满我的裤脚,它们组成的红绳越收越紧,勒得小腿发麻,低头时,那些蚂蚁的颚齿正慢慢啃噬布料,发出的声响和啃骨头一模一样。
叶小孤的身体突然动了动,他的头歪向我这边,白茫茫的瞳孔里映出老胡的影子。
我扑过去想拽他起来,手却按在他胸口的磁石上 —— 那东西不知何时嵌进了他的皮肉,青黑色的表面沾着血丝,北斗七星的刻痕里,正渗出和我手背上一样的暗红液体。
“南派的人心...”
我突然明白他说的钥匙是什么,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们祖孙几代,都在等个活磁石?”
老胡没回答,只是举着桂花糕笑,玄甲上的血渍开始往下滴,落在地上的血溪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些涟漪扩散开,在地上画出完整的北斗七星,我和叶小孤正好在 “破军” 的位置,像两颗待嵌的钉子。手背上的伤疤突然破了,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滴在磁石上的瞬间,整个屋子开始震动,灶膛里的灰烬被震得飞起,在红光里凝成无数个细小的人影,全是石碑上的名字。
“它们在催了。”
老胡的玄甲突然发出金属摩擦的脆响,肩膀位置的甲片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 不是皮肉,是团缠绕的红绳,缠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正是他二大爷烟荷包里的那块。
我突然想起老胡说过的话,他二大爷当年参军时,带了块奶奶做的桂花糕,原来那不是糕点,是北派埋的引子,就等着有天用我的血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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