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带着变声期沙哑的问话,仿佛是从幽冥地府传来一般,又像是一根生锈的钉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膜。在这无尽的黑暗中,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让人毛骨悚然。
我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却突然感觉到手背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只见原本黯淡无光的“守”字印记,此刻竟然发出了青黑色的光芒,与洞壁上渗出的水珠交相辉映,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斑,就像是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我。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声音比叶小孤的嗓音更加年轻,但同样透着一种滞涩的感觉,仿佛说话的人也正处于变声期。
“别碰。”他说道,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恐惧,“我师父说,渗血的石头都藏着东西。”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我猛地一震。这对话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让我浑身发冷。每一个字都和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停顿的间隙都分毫不差。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咔嚓”声,这声音在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我立刻警觉起来,这显然是打火机摩擦的响动。紧接着,一股浓郁的桂花糕甜腻香气顺着石门的缝隙钻了进来,那香气浓郁得仿佛能凝结成实质,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我闭上眼睛,仅凭这股香气,我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个年轻版老胡的形象。他应该正站在洞外,手中举着那块桂花糕,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我甚至可以想象到他嘴角沾着的糕屑,以及指甲缝里嵌着的青黑色磁石粉。
然而,就在我沉浸在想象中的时候,手背上的印记突然开始发烫。这并不是灼痛,而是一种沉闷的灼热,就像怀里揣着一块温吞的烙铁,虽然不会立刻烫伤皮肤,但却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忍受的不适。
我心中一紧,连忙伸手摸向后腰,那里藏着一个青铜铃铛。当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铃铛内壁的凹痕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声异常刺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令人窒息的嘶哑。
“叶哥……这糕……不对劲……”年轻版老胡的声音在咳嗽声中断断续续地传来,听起来十分痛苦。
“没事。”年轻版叶小孤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仿佛这瘴气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安慰道:“是瘴气,忍忍就过去了。”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想来应该是他在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部,就像之前的叶小孤所做的那样。然而,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的指尖似乎会在不经意间在对方的手背上划过,留下北派印鉴的形状。
在这片漆黑的环境中,我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在空旷的洞穴里回荡着,显得异常突兀。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所谓的轮回并非只是简单的重复,而是精确到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动作的完美复刻。
我们就如同留声机上的唱针一般,沿着固定的纹路不停地转动,永远也无法跳出那张早已设定好的黑胶唱片。无论经历多少次轮回,我们都只是在重复着相同的故事,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咳嗽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沉闷的重物倒地声,仿佛整个洞穴都为之震动。年轻版的叶小孤拖拽着尸体,那声音比之前更加轻微,仿佛他拖着的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团轻飘飘的棉花。或许是因为这具新的血婴比我更为瘦弱,所以才会如此吧。
石门在叶小孤的推动下缓缓关闭,发出“吱呀”的摩擦声,这声音在寂静的洞穴中显得格外刺耳。与此同时,红绳拖动的“沙沙”声响也混杂其中,与禁婆的黑发声如出一辙,让人毛骨悚然。
我紧张地盯着手背上的灼热感,它正逐渐消退,恢复到之前的温润状态。我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将铃铛贴近耳边。铃铛里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这并不是铃铛本身的颤音,而是洞外年轻版叶小孤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正朝着远处走去,军靴踩在碎石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与我记忆中叶小孤的步伐完全一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洞外突然又响起了新的脚步声。这一次的脚步声更加轻盈,仿佛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紧接着,手电光透过石门的缝隙照射进来,在洞壁上投下了一个晃动的光圈,宛如一只不安分的萤火虫,在黑暗中四处飞舞。
“叶哥,你看这门……好像有字。”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略微有些怯懦,但其中老胡特有的尾音上扬还是让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就在这时,我手背上的“守”字印记突然闪烁了一下,我心里顿时一紧——我知道,新的一轮循环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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