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做了太子妃,见了长辈都不知行礼了。”凌贵妃倚在紫檀雕花椅上,翡翠护甲慢条斯理地叩击扶手,发出清脆声响。
皇后扶着隆起的腹部,凤冠上的流苏随动作轻晃,眉间染上不悦:
“贵妃妹妹往日也不似这般斤斤计较之人,怎么现下皇上龙体欠安,反倒计较起这些虚礼?”
凌贵妃被噎得脸色微变,刚要反驳,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母妃!我去东宫寻三哥,才知父皇病重,您为何不派人知会我?” 萧璟芫发间的玉冠歪斜,眼底满是焦急。
见皇后也在,立即恭敬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点点头,“起来吧。你与你母妃在此慢慢聊,本宫去侧殿等消息。”
待皇后离开,萧璟芫立即问道:
“三哥是不是在里面,那儿臣也进去看看父皇。”萧璟芫探头往内殿张望,却见殿门紧闭,唯有混着沉水香的药气从门缝丝丝渗出,裹着几分令人不安的凝重。
“胡闹!太子妃和太医正在为你父皇看诊,你进去添什么乱?”凌贵妃黛眉骤蹙,指尖掐住儿子锦缎袖口,鎏金护甲在他腕间压出红痕。
忽然瞥见儿子发间沾着的柳絮,动作却突然放柔,替他摘下那团绒絮。
“皇嫂出马,那父皇一定不会有事的,母妃尽管宽心。”
“你倒是对你这位皇嫂的医术颇有信心。”
“那是!皇嫂可是整个太医院公认的神医······”
萧璟煜此刻在养心殿外,几名陌生宫女捧着药碗匆匆而过,青瓷碗沿还冒着袅袅热气,随即唤来沐风,在对方耳边低语两句,只见沐风神色骤变,转身消失在游廊尽头。
待萧璟煜再次踏入殿门,正巧对上萧璟芫亮晶晶的眼神。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
“三哥,你去哪儿了,我能不能同你一起进去看看父皇?”
萧璟煜抬手按住他欲搭上来的肩膀,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
“你身上带着酒气,莫要扰了父皇清净。”
萧璟芫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望着萧璟煜转身时衣摆扬起的弧度,满心热络仿佛被泼了盆冷水,凉得彻骨。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渐行渐远,鎏金门槛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冰冷的界限。
而萧璟煜立在雕花门后,指尖死死攥着腰间玉佩。
母妃自戕的模样时时映在他的脑海,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只剩寒潭般的冷意。
或许,从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起,这份纯粹的兄弟情,就注定要被权力与仇恨碾碎。
凌贵妃见状,轻叹着将儿子拉到殿外回廊:
“你三哥如今已是监国太子,一言一行关乎国本,哪能再像从前般随意?往后见了他,须得行君臣大礼。”
“三哥才不在乎这些虚礼!”萧璟芫甩开母亲的手,发冠上的东珠跟着乱颤,“我打小就跟三哥在一块,是他教我射箭,练武,又怎会因为当了太子就疏远我这个亲弟弟?”
可是,他说这话时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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