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颢麟蜷缩在草堆里,一拳砸在地上,碎石硌得指骨生疼,
“萧璟煜,等老子回了北疆,定要好好与你清算!”
他带来的人几乎都死绝了,自己还被全城追杀,当真是耻辱至极!
天刚蒙蒙亮,他揣着最后一锭金子,摸到了城南义庄,也是他早就踩好的退路。
“张老棍在吗?” 他敲了敲一间破屋的门,声音压得极低。
门 “吱呀” 开了道缝,一个干瘦的汉子探出头,灯笼的光映出他蜡黄的脸。
看见牧颢麟手里的金子,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
“爷,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半个时辰后,一支浩浩荡荡的丧仪队伍从义庄出发。
白幡在晨风中飘荡,唢呐吹着哀婉的调子,六个精壮汉子抬着口黑漆棺材,棺木上贴着的黄符被风吹得噼啪响。
后面跟着披麻戴孝的家眷—— 一个拄着拐杖哭哭啼啼的老妇,一个抱着两岁孩童的妇人,还有几个低头啜泣的亲戚。
牧颢麟就在那口棺材里。
棺材底板有层暗格,铺着厚厚的稻草,霉味混着棺材本身的桐油味,呛得人头晕。
暗格侧面钻了个小指粗的孔,却依旧憋得人喘不过气。
他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说话声,还有那聒噪的唢呐声,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
队伍慢慢挪动,牧颢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萧璟煜的人一定在城门口布下了天罗地网。
“站住!”
果然,城门口传来呵斥声,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
“干什么的?”
“回官爷,咱们是城南义庄的。” 张老棍的声音带着颤抖,“这家的男人染病死了,想着趁天亮人少,早点送他入土为安······”
“打开棺材!”
牧颢麟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悄悄摸向藏在靴筒里的匕首。
“官爷!使不得啊!”
老妇的哭声陡然拔高,“人都没了,开棺会惊了亡灵的!求求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少废话!”
侍卫的声音带着不耐烦的狠戾,“京城有重犯在逃,任何人都得盘查,若敢阻拦,以通敌论处!”
“通敌” 两个字像惊雷炸响,外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牧颢麟能想象出那些家眷吓白了脸的模样,他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刻意放缓。
他攥紧匕首,暗想若是暗格被发现,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拉两个垫背的!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却带着锐气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
是谭季。
“谭大人!” 侍卫的声音立刻恭敬起来,“这送葬的不肯开棺,属下正准备······”
望着那老妇哭得佝偻的背影,还有妇人怀里吓得直哆嗦的孩子,
“不必了。” 谭季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谁家的丧事?”
“回大人,是民妇的儿子。” 老妇的声音还在发颤,“他才二十五,就这么去了······”
她说着又捶胸顿足地哭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棺木边缘。
谭季没说话,脚步声绕着棺材转了一圈,牧颢麟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棺盖上。
外面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动白幡的猎猎声,还有那孩子压抑的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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