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沉闷的响声自长廊当中来回回荡,由远及近了,那高大的披着沉重盔甲的身影一步步走去。
“咚咚——”
“难得你还知道敲门。”坐在铺着舒服羊毛毛毯的石制沙发上,那个体态修长正在喝着茶的男人这样说道。
这房间宽敞明亮,从那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外面无垠漫天的大雪,穹顶高而悬挂有各色的绸缎,一条条如同汇成彩色的云。
当然,透过那彩色的云上面的确也有一片天空,是由咒术幻化成的,正是晴朗的白日,十几朵上百朵棉絮云来回飘着。
巫师们不可能只看到冷色调的天空,和那漫天无垠的大雪,看久了难免会视觉疲劳和抑郁。
所以一些巫师喜欢在自己的穹顶上弄出这样一片天空来。
布鲁姆落坐在对面沙发上:“你这倒是悠闲了,外面风雪大,莫不是怕你那肩膀上落几片飞雪花?”
看到布鲁姆的动作,男人喝茶的动作都停顿住了,他的声音不疾不缓,带着笑意:“你晓得我不擅长这种事情,我这儿来了点南方运过来的新茶,走时要不拿两盒?这苦寒之地能嗅到点茶香,也算是昂贵。”
“而且,我亲爱的李,可没有人会穿着秘银铠甲坐在沙发上,好在这沙发上施施展了保护魔咒,否则你这一坐只怕是要倾刻崩塌了。”
“哦…”
他的眼皮跳了跳,他看着布鲁姆,以及他坐下的沙发,尽管沙发并没有出现什么裂痕,但是上面的毛毯都快被压扁了。
“解决了?”
“嗯…”
任由柑橘甜香和清新在口中弥散,这还算得上是年轻的中年人问道,他的语气顿了顿,似乎略带斟酌:“你们家的那位…怎么样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布鲁姆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背后靠在沙发上,至于他腰间的那柄重剑已经归库了,这会儿他正双手搭在膝盖上,抚摸那秘银制成的盔甲。
“老祖他也就这几十年了…”
“昔日追随远古三贤南征北战,终究是落下了很多暗伤,年纪上来了,气血一衰退也就不好撑了。”布鲁姆的语气沉闷了下来。
沙发对面的男人不动声色的出现了一点神情变化,他一下把杯中的茶水全部饮尽,看着对面这个高大的身影。
“几十年么?还算不错了,据我所知协会当中的一些巫师一身暗伤积累下来,等到爆发的那一天可活不了那么久,也就几个月,或几年那样。”
“我们家族终究还是有些底蕴的,不过也就是勉强维持老祖的情况了。”
聊了会儿布鲁姆便向外面走去,他要把这身盔甲重新入库,可走到一半在高塔前落地窗边他却又驻足了下来,在这长廊往下望,风雪偶尔把后又被吹来的新的一阵风雪掩盖了。
反反复复,不停循环。
整片世界就像是死寂掉了,远处的雾蓝色调是永恒不变的背景板。
想着刚才谈话的内容,盔甲下他眸子晦暗了下来。
老祖当然撑不了那么久了,十几年不过一个谎言,哪怕凭借古老的家族底蕴,也最多就能撑个几年。
尘世的生者终究逃不过死神的镰刀,凡存在的终有一日要消亡,哪怕是天上的太阳也不可能长久。
新一辈当中又没几个算得上是争气的,若有一天老祖安息了,偌大的家族又该怎么办呢?
布鲁姆向来保持着一种李氏家族的傲慢,这家族当中的其他人也这样,不过那傲慢的外壳已显得脆弱了,正如同这自然界当中的物质那样,越坚硬,就越是发脆。
好似总是有的人很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大家族哪怕即将要分崩离析之前,也要如此显得光彩夺目,声色仍不肯低调,犹如傲慢的孔雀也不肯低下她的头颅,使她头上的王冠有一点偏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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