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了,我爸早在十五年前就因为喝酒得了脑梗,八年前开始卧床,但那时候好歹还能拄着助行器挪两步上下楼梯。要说真正卧床不起的,应该是三年前,那一年生日我爸高兴,自己偷摸在厨房倒了一杯蛤蚧酒,一杯下去差点送医。偏巧那年轮到老三家照顾,为这事老四差点把房顶掀了,非说是老三故意纵着我爸喝酒的。老三也是个暴脾气,觉得自己被冤枉了,老四呢嘴巴毒,觉得老三的解释是越描越黑,两个人就到今天这个局面。”
刚踏上三楼,姚寅笙就被眼前的违和感钉住了脚步,明晃晃的日光透过大开的窗帘泼洒进来,可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却依然亮得刺眼。指尖轻轻划过开关面板,冰凉的触感让姚寅笙微微蹙眉,她好奇地问:“这间房间的光线很好啊,为什么你们开窗还要开灯?”
农锐突然打了个寒颤,脖子不自觉地往衣领里缩了缩,活像被冷水浇了后背。
“邪门就邪门在这儿啊,但凡这房间关着灯没有一点光线,我爸的床褥就会陷下去一块,就像有人正躺着似的。我就遇到过!我刚长水痘那会儿晚上要起来擦药,我清清楚楚听见老爷子屋里有人咳嗽!我当时以为家里进小偷,我叫醒儿子跟我一起到我爸的房间查看。我带着儿子撞开门,光底下真有个黑影坐在床沿!可灯一亮......那块地方......那个黑影......就......就没了!这是真的!”
姚寅笙的目光缓缓扫过那张空荡荡的木床,被褥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从未有人躺过。她不动声色地搜寻房间的任何角落,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房间里静得可怕,连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抬头看,姚寅笙终于找到农爷爷了,只是为什么老人家要躲在灯罩里啊?
姚寅笙仰头对灯罩说:“农爷爷,能不能下来说说话?”
农锐大叫一声退到门口,“什么?我爸?你找到我爸了?”
姚寅笙点头指着灯罩说:“是啊,农爷爷就在灯罩里。”
灯罩突然无风自动,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缓缓飘落。农后靖悬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惨白的脸上凝固着死前的木然。单薄的棉布衣裤空荡荡地挂在嶙峋的骨架上,膝盖不自然地反曲着,佝偻的脊背让他整个人像只被折弯的铁钩。那双过分修长的手臂垂至膝盖,青紫色的指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活脱脱是从西方恐怖绘本里爬出来的梦魇。
农爷爷看向姚寅笙,虽然他的眼睛无神空洞,但老人家还是认得旧友后代,“你是老姚的孙女对吧?”
姚寅笙笑得乖巧,“没想到您还记得我呢,没错,我是姚寅笙,我听爸爸说您和爷爷做过同事,后来工作变动分开了。”
农后靖继续问:“你来我家做什么呀?”
“这得问您啊农爷爷,您已经离世了,按理说应该要去地府好好等待轮回的时机,为什么躲在灯罩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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