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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大结局(1 / 2)

孟南洲从牢房出来时,感觉今年的桂花香气,夹杂着腐叶的霉味,他拖着厚重的脚步,脚腕因为镣铐磨得没一处好皮,身上的粗布衣衫还是狱卒施舍的,脚上的草鞋已经磨破,露出冻得发青的脚趾。

秋日的牢房宛若寒冬,短短几日功夫,将他从一个翩翩公子变成了一个形销骨立的囚徒。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心里的痛,科举舞弊案毁掉的不仅是他一个人的前程,还有整个孟家的未来。

狱卒放他出来时,通知他冯知意跟母亲和妹妹已经来京,此刻正被官差驱赶出城,孟南洲紧赶慢赶追出城,想着一家子团聚。

结果刚到城门口,看见孟母独自抱着孩子,冯知意和孟思静都不见踪影。

一问才知,冯知意借口腹泻,将孩子丢给孟母后,许久不回,孟思静左等不到右等不到,找人去了。

“不好了,娘,冯知意不见了。”气喘吁吁跑来的孟思静险些没认出一身污糟的孟南洲,等看清人脸,才激动道,“哥,你出来啦,你快去找找冯知意,她是不是被人拐走了?”

拐走?

京都皇城根下,谁胆子大到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犯罪,更何况这条路上的治安一直很好,冯知意不过走了几步路去如厕,就算真遭到不测,喊上一声,周遭如织的人流也能听见。

无声无息不见踪影,实在怪异,

孟南洲冷笑一声,“她这是见我没用,跑了吧!”

孟母大惊:“杀千刀的贱人,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畜生尚且舐犊情深,她连畜生都不如!”

“我去找她,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找出来!”孟南洲眼中寒意如刺骨的钢刀,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混乱,里头带着无尽的失落,失落多了逐渐累积成恨意。

冯知意站在永乐侯府门前,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包袱。

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门前两尊石狮子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她这个不速之客吞吃入腹。

就在她整理妆容,准备上前跟门房说话,一声厉呵打断她的动作。

“知意!你要去哪里?”

她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孟南洲站在三步开外,青色直裰破烂不堪,下摆沾满泥浆,显然是一路追来的。

他瘦了许多,颧骨高高凸起,眼里布满血丝,双手紧握成拳垂在两侧。

“南洲……你出狱了?”冯知意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侯府门房看不到的位置,她不能让侯府的人知道自己的过往。

孟南洲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抛夫弃子?”他声音嘶哑得可怕,“我不过是丢了功名,你就要离我而去?”

过往行人渐渐围拢。

冯知意脸上火辣辣的,腕骨被他捏得生疼。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二人再遇的那个夜晚,这人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说“此生绝不相负”。

她猛地甩开他,“你舞弊被革除功名,这辈子都翻不了身,难道要我和儿子跟着你喝西北风?”

孟南洲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她当胸捅了一刀,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所以你来侯府门前做什么?想卖身为奴,攀上侯府高枝?”

“胡说八道什么?”冯知意冷嗤一声,此时顾不上其他,她总觉得今日的孟南洲不对劲,眼中有她陌生的疯狂,干脆实话实说,“我本是永乐侯嫡女,出生那年被抱错,这些年一直找机会重回亲生爹娘身边,如今找到机会……”

“荒唐!”孟南洲一个字不信,一把将她拽到石狮子旁,指着上面“敕造永乐侯府”的匾额,“你看看清楚!若你真是侯府千金,为何当初会嫁给我这个穷举人?”

冯知意嘴唇发抖,“我本想等你高中后……”

“放屁!”孟南洲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力道之大让冯知意直接摔倒在地,“贱人!我在牢里受苦,你倒好,盘算着另攀高枝?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告诉你,我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是天才,你想糊弄我?呸!”

冯知意被打蒙了,前世过得再不顺意,也没人敢动她一下,这一世选了孟南洲,他竟然跟她动手?

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她冲上前跟孟南洲扭打在一处:“孟南洲!你还是不是人?我刚给你生了儿子,你打我?!”

“我的儿子?”孟南洲狞笑着,“你还知道是我们的孩子,你抛下他一走了之的时候,想过他一个没娘的孩子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吗?”

冯知意不想跟他多废话,侯府已经有人探头过来看情况,实在瞒不住,她就不瞒了,反正她跟孟南洲一直没在官府登记在册,算不得真正夫妻,爹娘疼她,肯定愿意帮她摆脱孟南洲的纠缠。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日后就是侯府的千金小姐,你一个落第书生,这辈子别想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回去种你的地吧!”冯知意越说神情越狰狞,“是我错了,重来一次依旧识人不清,早知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认亲,哪怕一辈子不嫁人,也能安稳富贵过一辈子……什么榴花巷烂地方,什么程四娘,你们都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

连日来的巨变,加上冯知意的背叛,刺激的孟南洲头重脚轻,他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孟冯知意话中的真实性,只听到“落第”“废物”、“不配”等字样。

眼看冯知意又要往侯府大门走去,孟南洲仿佛看到自己落败不堪的未来。

凭什么她能抛夫弃子去享福,他却要回去种地,受尽辛苦遭人白眼。

不、不、说好的同生死共富贵。

孟南洲瞳孔红得要滴血,扑上来,一把掐住冯知意肩膀:“你还演!”

“啊!”

冯知意嘴上再厉害,力气怎么比得过成年男子,立时被拉着整个身体往后仰。

推搡间,没注意脚下,一滑,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台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剧痛炸开的瞬间,她看见孟南洲惊恐万分的脸,看见琼枝哭喊着扑过来,看见侯府大门轰然大开,有小厮从门房跑出来……

“怎么回事?闹事闹到侯府门前,不要命了!”

冯知意伸出手,喉咙费力挤出几个字:“我是……侯府……嫡小姐。”

小厮站得高,根本没听见冯知意的嘟囔,只隐约听见“侯府”“小姐”之类的字眼。

“她说什么呢?”小厮交头接耳。

“谁知道,跟丈夫闹矛盾,两人打起来了,快把人轰走,等会儿侯爷侯夫人要去接从衢州来的好友,听说侯夫人对那姑娘可中意了,这回还想将她收做干女儿呢!”

“喂,听到没,快把人抬走,别弄脏了侯府的地界,”小厮催促孟南洲,嫌弃地看着被染红的台阶,皱眉道,“快去找个医馆瞧瞧,再晚来不及了!”

孟南洲跪在冯知意身边,颤抖的手去捂她后脑的伤口。

鲜血从他指缝里汩汩涌出,染红了青石缝里一株刚冒头的蒲公英。

“我是……侯府……真正的嫡小姐。”

“我才是……爹娘的女儿……”

冯知意瞳眸已经涣散,口中一直喃喃重复这一句话。

孟南洲后背一惊,都这时候了,没有撒谎的必要,难道是真的,冯知意真的是侯府的千金。

他茫然抬起头,问看门小厮:“贵府是不是有位流落在外的千金……”

小厮并不感到诧异,永乐侯府找人的消息早在京中传遍,为此隔三岔五总有骗子上门,试图摘下这泼天的富贵,大伙儿早已见怪不怪。

“是啊!怎么着,你想说躺地上这个,是侯府大小姐吗?哈哈哈……”

听到小厮的话,冯知意像是回光返照般眼神清亮了一瞬,刚想张嘴,却被一张大掌捂住口鼻。

“说笑了,我们哪有这福气跟侯府攀亲带故,贱内失心疯,我这就把他带走!”孟南洲说完,直接将冯知意抱走,匆匆忙忙,落荒而逃般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孟南洲没有给冯知意找大夫,他们没有时间在京中多待,孟母用两身好缎子换了辆马车,冯知意躺在马车内,早已是进气少出气多。

“疼……疼……琼枝……”

孟母嗤笑一声:“咱家什么条件,哪能再让你使唤仆役,琼枝被我卖到青楼了,换了二十两银子,呸,皇城根下的娼馆一样小气,才卖这点银子,才够用几天?”

要不是她们着急走,孟母非得跟那鸨母掰扯掰扯。

孟思静看着气若游丝的冯知意,有些担心:“娘,要不要给她找个大夫?”

孟母呸了一声:“找什么大夫,她自己不就是大夫,等回了清河镇,弄点草药贴贴算了,浪费这银子做什么!”

屋内的血腥味太重,孟母和孟思静不愿意多待,掀开帘子到外头透气,只留下孟南洲照顾冯知意。

冯知意颤抖着嘴唇,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男人的衣摆,“南洲……救我,额……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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