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暴虐的,让林霜束手无策的魔气,在那个黑洞面前,温顺得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就被尽数吸了进去。
那个吞噬了钟楼、广场乃至天空的漆黑球体,并没有持续太久。
它就像一个出现的突兀,消失的也同样突兀的幻象。
当它向内坍缩,最终化作一个比针尖还要微小的奇点,彻底归于虚无之后,小镇的中心,只留下了一个巨大而平滑的碗状深坑。
深坑的边缘光滑如镜,仿佛是被某种神兵利器,以绝对的精度切割而成。
坑底,空无一物。
没有碎石,没有尘埃,什么都没有。
之前那座作为灾厄源头的钟楼,连同它盘踞的魔气,就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风,重新开始流动。
吹散了之前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与暴虐,也吹动了林霜冰冷的发梢。
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雕像。
她的脑子里,依然是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不是力量。
至少不是她所能理解的力量。
那是更高层次的,一种近乎于“道”本身的具现。
是创造的反面,是终结的权柄。
唐冥,究竟是什么人?
不,他还是“人”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缠满了她的心神,让她从骨子里感到一阵战栗。
她见过宗门里最深不可测的太上长老,也曾有幸远远瞻仰过巡视人间,神威如狱的仙朝使者。
可那些人的强大,是她可以理解,可以仰望的。
是灵力的雄浑,是道法的精深,是境界的压制。
但唐冥不一样。
他所展现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颠覆了她的常识。
如果说,她的剑,是在规则之下,将水凝结成冰。
那么唐冥,就是那个制定“水可以结冰”这条规则的存在。
两者之间,隔着一道名为“维度”的天堑。
就在林霜心神失守,几乎要道心崩溃的时候,一个平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魔气源于地脉,此地曾有封印松动,或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
唐冥不知何时,已经走回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那个巨大的深坑,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它正在侵蚀整座小镇的生机,刚才那些镇民,只是第一批被完全转化的牺牲品。”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一种源自于他本身存在的高度,自然而然地抚平了周遭的混乱。
林霜剧烈波动的心神,竟在这几句话中,奇迹般地平复了许多。
她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像是溺水者终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鲜空气。
地脉?
封印松动?
天外来物?
这些关键词,迅速将她从对唐冥的恐惧中,拉回到了眼前的现实。
她终于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魔物入侵,而是一场波及整个地域的,源头性的灾难!
如果不加以制止,这股魔气会以小镇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污染土地,侵蚀生灵,最终将这方圆百里,千里,都化作一片魔域!
到那时,死的就不是几千人,而是几十万,几百万人!
“必须……必须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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