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朕自己知道,”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坦诚。
“底子,终究是虚了,如同那内里已被蛀空的巨树,不过勉强支撑着表面的繁茂罢了。”
唐治的拇指依旧在思宁脸颊流连,像是在汲取最后的温暖。
“每隔几年朕的风疾就剧烈发作一次,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唐治说话的时候,努力让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距二十五年那次发作,至今已有三年了。”
更是试图扯出一抹笑意。
“趁着风疾还未到来,朕身体还爽利松快,朕想着……”
笑意未达眼底,余下的便是几分深沉的悲凉与无奈。
“趁着今年感觉尚可,状态难得,想多带着你出去走走,看看。”
说话间,放下抚摸着思宁脸颊的手,转而握起思宁依旧娇嫩的手。
唐治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已穿越宫墙,看到了那安阳的牡丹,龙门的山色。
“朕想带你亲眼去看看,朕与你,共同守护的这大理锦绣河山。”
“想和你一起,再像年轻时那样,纵马洛滨,听钟龙门,抛开这重重宫阙,再做一回寻常夫妻。”
说着,皇帝唐治转脸,低头凝视着思宁那双已彻底被泪水模糊了的眸子。
“再多留下些,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鲜活而美好的记忆。”
唐治声音轻得如同飘落的柳絮,却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思宁的心里。
“朕怕……怕哪一日,朕这强撑起来的精神气儿一旦散了,就……再也陪不了你,看不了这如画江山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思宁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
她猛地起身,投入唐治的怀中,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
“姐姐,你觉不觉得父皇和母后,最近有些黏糊了?”
一个梳着双环望仙髻,一举一动都带着仙气的永宁猛点头,一副同道中人的吐槽,“对对对,永安你是不是也有种感觉,就是我们几个儿女不应该出现在阿耶、阿娘跟前。”
而梳着垂髫分肖髻的豆蔻年华的少女,坐于凉亭石桌石凳上,也猛点头。
“是的是的,永宁姐姐,就是这种感觉,就像我们几个儿女是多余的那般。”
“是啊,就是太子大兄,此前父皇那般看重他,最近也不耐烦接见他,特别是母后在场的时候。”
“没错,姐姐,我也仔细观察过,以往太子大兄见父皇,最少都要留上大兄一刻钟的功夫,现下若没什么事情,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够。”
永宁听罢,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姐姐你笑什么?”永安不解,狐疑的望向姐姐永宁。
“永宁,你有没有听说,东宫那几位小嫂子,最近因为母后在场,大兄被阿耶嫌弃多余,没有多留他,以为阿耶不满大兄。
最近东宫可安静了,不像以往各显身手,就为了吸引大兄。”
想起这事,永安也“咯咯”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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