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鲁放下茶盏,看向对面二人,开口道:“我刚才进来时见两位将军商讨攻打下一城池?”
“不错,只是商议,还未有定论。”张忠说道。
“若是如此,还请二位将军替某在官廨中清一间屋室出来,某住在这里,往后同二位商议军情也方便。”
张忠先是一呆,笑道:“达鲁将军要同我等居于这官廨?”
“不可?”达鲁反问道。
“你在砂城不是有宅邸?”一边的程放插话道。
达鲁呵笑一声,站起身,悠悠道:“看来是不欢迎了,那就不多打搅,日后二位再着人传告我,恕某迟缓,耽误了要事,千万莫要怪罪。”
说罢抬脚往外走去。
张忠看向程放,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达鲁将军留步!”张忠出声道。
达鲁已行到门首,顿了顿,转过身。
张忠阔步上前,笑道:“程将军性子直爽,就是随口问一嘴,并无他意,我现在就叫下人收拾一间房出来,将军居于此,日后商议军情也方便。”
达鲁颔首,随着下人去了官廨后宅,在他走后,张忠看向达鲁离去的方向,迟迟不收回眼。
“怎么了?”程放上前问道。
张忠沉眸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他身后的那个侍婢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
“一个奴婢,你看着眼熟?”程放打趣道。
张忠笑了笑:“倒不是眼熟,就是有点不对,说不上来。”
那女子一直垂头缩肩,屋内光线又暗淡,他没看清,不过一个奴才,他也没刻意留意。
穿过三道拱门,再转过一长廊,下人将达鲁引到一方小院落。
“将军大人稍候,奴才叫婢子们把屋室重整一番。”
达鲁点了点头。
待那下人走后,达鲁偏过头,以余光扫了眼随在他身后的江念,然后收回眼,面上平平如砥,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丫头进到屋里,手脚利索地清整屋室,待清整毕,依次序退出。
“将军,房间已清理好。”
达鲁“嗯”了一声,叫人退下。
待院中再无他人之时,达鲁才转身,面向身后的江念:“贵人住正房,微臣住侧间。”
江念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将军不可再这么称呼,随意叫个名字罢,还有……你是主子,大房你住,我住旁边的下人房,不必在这些小事上计较。”
达鲁应是。
江念想了想说道:“我单名一个念字,将军唤我阿念?”
达鲁跟着叫了一声。
二人进到屋内,闭上房门,江念又问了一句:“来之前,我交代的那些,将军可还记得?”
“不敢有忘。”
这是他们行事的关键。
两人又叙叙说了几句,江念躬身退出房门,带上房门时扬声道:“婢子就在下人房中,将军但有吩咐,尽管召唤婢子。”说着带上房门,转身进到一个极逼仄的下人房中。
次日一早,张忠、程放二人梳洗罢,走进前厅,下人开始摆放早饭。
“请达鲁将军来。”张忠向仆从吩咐。
下人应声去了。
程放冷哼一声:“张兄慈心,还邀这蛮子一同用早饭。”
“他既住到这里,面上该过去的还得过去,何必把人冷落了,叫他心里记恨,总归还指望他替我们冲杀在前。”
张忠这般一说,程放不再言语,只是心里仍然不喜,他见不得夷越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烦尽了这里,俱是些欠驯化的蛮子。
下人去了没一会儿,请了达鲁来。
达鲁一进堂间,张忠忙笑着将他让到桌边,正巧这时饭菜上齐。
三人先后坐下,各人的侍从开始布菜。
安静的厅堂间只有几不可闻的瓷响,然而“啪嚓——”一声碎响,打破了这份安静,众人抬眼看去,正是达鲁身后的侍婢,布菜时手上一个没拿稳,碗碟滑落到地面,碎成几瓣,连同碗碟中的菜也泥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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