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在卯时,也就是五点钟就到了皇宫,他们在特定的位置接受点名、验明正身,然后就在紫极殿外候着,一直要等到皇帝传召,才能进去。
此时距离上次会试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现在已经是四月初五,天气回暖,他们站在殿外,倒也不觉得难捱。
只不过,精神上还是有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的。
余庆航原本是不可能被录取的,但他因为遭了难,险些被火烧死,虽然确切地说他更多的是被火熏出来的伤,不论怎样,主考官都把他从不中的那些人里面捞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差点烧死而被皇帝网开一面,这才进了殿试。
因此,他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最多也就是个同进士,这样也很好!
于是乎,余庆航就成了这群战战兢兢的考生中最轻松的那一个。
他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希望把皇宫、紫极殿的美景映入脑海里,回家就把它们画下来,给妹妹看。
他临走前,余鹭喜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他替她好好看看这皇宫。
家里人也知道他的水平,不求他能平步青云,只求他能不惹怒贵人,平安从皇城里面走出来。
比余庆航稍微紧张一些,但表面上还是比较淡定的,要属吴琦翎了,他能参加春闱,能进入殿试,一展所学,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吴宛澄曾经看过的风景,他如今也能循着他的脚步往前走,他知足。
如果能有个好名次,将来的道路就更好走了,听说吴宛澄马上要走马上任,前去西赵州当宣慰使。
他既替她高兴,又暗恨自己落后她许多,不过不要紧,春闱过后,就能鱼跃龙门,改变一切。
程千屿觉得有点饿了,他偷偷往嘴里塞了块红豆饼,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悄悄走了过来,“这位考生,马上就要面见圣上了,快把吃的收起来。”
考篮子里的东西是经过查验的,红豆饼也被细细地掰开检查过了,但是眼瞅着皇帝马上就要来,万一看到他在吃饼,肯定要龙颜大怒的。
程千屿被那小太监一提醒,赶紧把红豆饼揣进袖子里:“多谢公公提醒。”
小太监这才悄悄离开。
陆栖岩朝他这边望了一眼,不经意间地,程千屿的目光也朝他投了过来。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股难言的情绪在两人心中蔓延。
曾经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相伴多年的同窗。
一夕之间,朋友的父亲变成了杀父仇人……
程千屿是宽容大度的,要不是他,陆栖岩这会子还在金象城,不可能还有功名在身,更不可能进紫极殿考试,成为天子门生。
同样,程千屿也是揭开他父亲真面目的人,陆栖岩从人人追捧的公子哥,成了阶下囚的儿子。
陆栖岩既不能怨恨于他,也还要对他心存感激,所以看到他,难免心绪难平,可这难平的心绪,恰恰又会让他神志不清,无法正常答题。
陆栖岩深深呼吸几口气,转开脸,不再看他,这才平复下心境。
程千屿收起红豆饼,从陆栖岩的脸上移开视线。
上次和陆栖岩说话,还是两三年前分别的时候,直到一个月前他们在会试的考场相遇,他们也不曾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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