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劫:千年错认,万载悲歌
紫霄宫外的云海翻涌着,像被打翻的砚台,墨色与金红交织,映得南天门外的琉璃牌坊都染上几分血色。玄穹站在诛仙台上,黑袍猎猎,周身缠绕的戾气几乎凝成实质,那双曾映过星河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猩红与疯狂。
他脚下,是被结界护在中央的灵根。那灵根不过三尺来高,通体莹白,顶端生着三片嫩芽,每片嫩芽上都流转着淡淡的七彩光晕,正是维系五界灵脉平衡的本源。此刻,灵根的光华忽明忽暗,显然已在玄穹的戾气冲击下摇摇欲坠。
而结界之外,围着的是三界众仙。太白金星拄着拐杖,花白的胡须颤抖;托塔李天王一手按塔,眉头拧成了川字;就连平日里最是跳脱的齐天大圣,也收起了嬉皮笑脸,金箍棒横在身前,眼底满是凝重。他们拼尽全力维系着结界,仙力流转间,衣袂翻飞如蝶,却没人敢轻易开口。
“为什么?”玄穹的声音像淬了冰,又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为什么你们都要护着它?”
他猛地抬手,一道黑气如毒蛇般窜出,狠狠砸在结界上。“嗡”的一声闷响,结界剧烈震荡,几位修为稍弱的散仙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它是什么?不过是天地间一缕灵气所化!可我呢?”玄穹指着自己的胸口,状若疯魔,黑袍下的身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我是玉帝的亲儿子!是这三界本该有的太子!凭什么我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在九幽之地,凭什么它就能被你们捧在手心?”
他的目光扫过众仙,最后落在云层深处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上。那里,玉帝正站在紫霄宫的丹陛前,背对着诛仙台,广袖垂落,看不清神情。
“我母亲临死前还握着我的手,”玄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偏执的怨毒,“她对我说,‘穹儿,等你再长大些,你父皇就会来接我们了。他是三界至尊,不会丢下我们的。’”
“我信了!”他几乎是咆哮出声,黑气再次暴涨,结界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我在九幽炼狱里熬了千年,忍受着万鬼噬心之痛,就是等着这一天!可等来的是什么?是你们一次次的追杀,是你们说我是孽种,是你们……护着这株破草,也要置我于死地!”
“玉帝!”玄穹猛地转头,猩红的眸子死死盯住那道明黄色的身影,“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承诺的‘接我们回去’?!”
云层深处,玉帝的肩膀微微一颤。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那张平日里威严赫赫的脸上,此刻竟爬满了皱纹,鬓角的白发比昨日又添了几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曾俯瞰三界、洞察秋毫的眸子,此刻竟蓄满了泪水,浑浊而痛苦。
“是我……是我懦弱……”玉帝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当年若敢认你,若敢护着你们母子,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仙之间。许多年轻的仙人脸上满是错愕,他们只知道玄穹是九幽之地诞生的邪魔,却从未想过他竟与玉帝有这般渊源。而那些资历深厚的老仙,如太白金星等,脸上则露出了沉痛而复杂的神情,显然,他们是知晓些什么的。
“父皇……”玄穹愣住了,疯狂的神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这个称呼,他在心里喊了千年,却从未敢当着玉帝的面说出口。此刻从对方口中听到这般忏悔,他竟一时忘了反应。
玉帝迈开脚步,一步步走下丹陛,朝着诛仙台走来。他没有施展仙法,就那样一步步地走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仙的心尖上。明黄色的龙袍在猎猎罡风中摆动,却丝毫没有削弱他身上那份沉重的愧疚。
“当年,你母亲是瑶池边的一株绛珠仙草,因沾染了我的仙泽化形。”玉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南天门外,“我们相爱,却不敢让任何人知晓。那时三界初定,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我若承认与一介草木精怪有染,甚至诞下子嗣,只会给政敌留下把柄,动摇天庭根基。”
他的目光落在玄穹身上,带着无尽的痛惜:“我以为只要隐忍一时,等根基稳固便接你们母子回天庭。可我没料到,西王母早已察觉,她趁我闭关之际,私自将你母亲打入九幽,还对外宣称她是盗取仙药的邪魔。”
“我出关后得知消息,痛彻心扉,却……”玉帝闭上眼,老泪纵横,“我终究是怕了。我怕引发天庭内乱,怕对不起三界众生,只能选择沉默。我以为你母亲早已魂飞魄散,却不知她竟在九幽生下了你,还让你抱着那样一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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