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等在此多日了。”老者奋力撑篙,“前头有处隐秘山村...”
话音未落,下游突然出现数艘快船!火箭如蝗虫般射来,竹筏瞬间起火。
“陛下善自保重!”老者猛地将李自成推入河中,自己反身扑向来敌。
李自成借水力潜游,终在下游滩涂爬上岸。精疲力尽之际,忽见山脚有处灯火人家。
叩开门扉,农妇见他浑身湿透,好心迎入。正要道谢,却听内室传来咳嗽声:“娘子,可是程九伯爷差人来取药材?”
李自成霎时如坠冰窟——这竟是程九伯家!
正要抽身,里间走出个端药碗的汉子,四目相对俱惊:“闯贼?!”
李自成抢先发难,一刀结果对方。农妇尖叫逃出,很快引来巡夜乡勇。
且战且退中,他误入一处绝谷。追兵火把如龙,将山谷照得亮如白昼。
“李自成!你已山穷水尽!”程九伯站在崖顶高喊,“若肯自缚请降,尚可保全尸!”
李自成仰天大笑:“朕可死不可辱!”说完竟纵身跃入深潭!
追兵纷纷下水打捞,却只找到一件龙袍。程九伯疑其有诈,下令封山搜索。
其实李自成借水下暗流潜至潭底洞穴——正是早年藏宝之所。洞中竟还有两个忠仆守候。
“陛下!”老仆哭拜于地,“皇后娘娘临终前,命我等在此接应。”
李自成抚摸着高桂英留下的血诏,泪如雨下。诏上只有八字:“望君生还,重聚义旗。”
三日後,就在他准备出山时,洞外突然传来喧哗。清军竟发现密洞!
“闯贼出来!”洪承畴亲自喊话,“否则用火药炸山!”
李自成整束衣甲,对镜自照。四十二岁已是两鬓霜白,唯有目光仍如当年开封城下般锐利。
“取朕的鞍鞯来。”他平静吩咐,“就是潼关大捷时骑的那副。”
银鞍白马抬到洞口,李自成翻身上鞍,忽然问老仆:“你说,朕若是不让李宗敏强抢陈圆圆,结局会不同吗?”
不待回答,他已策马冲出洞门!
朝阳初升,白马银鞍如镀金边。清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震慑,竟一时忘了放箭。
李自成纵马跃过火堆,直冲洪承畴:“朕可死,大顺不灭!”
洪承畴慌忙后退。程九伯张弓搭箭,一箭正中马眼。白马悲鸣倒地,李自成滚落尘埃。
挣扎起身时,他忽从怀中掏出火铳——最后一把从西安带出的西洋手铳。
“砰!”
洪承畴的官帽应声飞落。
第二声枪响前,无数长矛已刺穿李自成身体。他拄刀而立,目光扫过程九伯惊惶的脸,忽然笑了笑。
“告诉多尔衮...”鲜血从嘴角涌出,“汉人的江山...夺不完...”
朝阳完全跃出山巅,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有乡勇后来发誓,说看见一条金龙从尸身腾空而起,向西而去。
三日後,洪承畴站在验尸台前,望着已被雨水泡胀的遗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大人,首级要传示九边吗?”
洪承畴沉吟良久,忽然瞥见尸身右腕——没有那道潼关之战留下的刀疤!
“中计了!”他猛然惊醒,“这不是李自成!”
几乎同时,千里外的武当山紫霄宫,一个道人缓缓推开尘封的偏殿门。殿内有人正在擦拭佩剑,剑身映出眼角熟悉的刀疤。
“陛下,洪承畴已相信您死了。”
李自成收剑入鞘,望向殿外云海。
“那就让李自成死吧。”他轻声道,“从今日起,只有武当散人李朝阳。”
云海之下,新的抗清烽火正渐次点燃。而在九宫山那座无名坟茔前,总有百姓偷偷焚香祭拜。
坟头不知谁人立了块无字碑,碑前常有人摆放刚摘的山花。花开不败,如同那些永远活在人们心中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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