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泯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她说着,拿起银壶,往两个白瓷杯里倒了点桂花酒,酒是浅黄的颜色,飘着几片桂花,闻着就带着甜香,“少喝点,这酒度数不高,暖身子的。”
白诗言端起酒杯,抿了小口。桂花的甜香混着淡淡的酒香在嘴里散开,一点都不冲,还带着点温热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胃里都舒服。她忍不住又喝了两口,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喝!比上次在李府喝的桂花酒还好喝。”
“喜欢就多喝点,食盒里还有,不够再让厨房做。”墨泯见她喜欢,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又给她夹了块栗子酥,“慢点喝,别呛着。”
两人就这么坐在桂树林里,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点心,喝着桂花酒,偶尔聊两句家常,白诗言说昨日在家绣了块手帕,上面绣了桂花香,还说要送给墨泯;墨泯就说绸缎庄最近进了批新的云锦,颜色特别好看,等忙完这阵,就给她做件新衣裳。风一吹,桂花瓣落在她们的发间、肩上,落在竹桌上、酒杯里,连空气里都满是甜甜的味道。
聊着聊着,白诗言忽然攥着墨泯的手晃了晃,眼底亮着细碎的光:“墨泯,你看地上的桂花,落得这样好看,丢着多可惜,咱们捡些回去好不好?能做桂花糖,还能酿坛桂花酒,等冬天围炉时喝。”
墨泯指尖蜷了蜷,握紧她温软的手,眼底笑意漫得满溢:“好啊。”她转身从食盒底层翻出两个素色布包,指尖捻着布角递过去,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手背,“布包是新浆洗的,你拿着。慢点捡,别蹲太久累着腿。”
两人并肩蹲在满地碎金里,白诗言看得认真,连藏在枫香叶下的小小花簇都要仔细拈出来,指尖很快沾了满手甜香,发间肩头也落了些细碎的金蕊,像撒了把星光。墨泯手里的布包却没装几片,她大半时间都支着膝,目光落在白诗言身上挪不开,看她垂着眼时纤长的睫毛颤啊颤,看她发现一簇饱满花穗时弯起的嘴角,看她指尖沾了桂花碎也不在意,只专注地把花瓣往布包里拢。
风卷着桂香漫过来,拂动白诗言颊边的碎发,墨泯下意识伸手替她拂开,指腹蹭过她温热的脸颊,才惊觉自己看得有些出神。
“你怎么都不捡呀?”白诗言终于抬头,见她手里的布包还空荡荡的,疑惑地歪了歪头,鼻尖沾着片小小的桂花,“是不是觉得捡桂花没意思?”
墨泯回过神,指尖轻轻替她拈去鼻尖的花瓣,声音比风还软:“不是没意思。”她望着白诗言眼底的疑惑,喉间溢出低笑,“看你捡,比我自己捡,有意思多了。”
白诗言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耳尖发烫,连忙低下头去,指尖捏着花瓣的动作却慢了些,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偶尔趁墨泯不注意,她会偷偷抬眼瞧她,看她支着下巴,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连夕阳落在她肩头的光,都像是裹了层温柔的滤镜。
两人就这么伴着桂香捡了许久,直到西斜的太阳把枫香树的影子拉得细长,白诗言手里的布包才鼓了起来。墨泯先站起身,伸手稳稳将她拉起来,又屈膝替她拍了拍裙摆上的碎叶与桂花,指尖轻轻拂过她裙角的褶皱,连一片细小的花瓣都不肯落下。她又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把落在发间的桂花小心拈出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珍宝。
“累不累?”牵着她回到竹桌旁时,墨泯特意把铺了绒垫的凳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指尖碰了碰杯壁,确认温度刚好才松开,“歇会儿吧,再等片刻,月亮就该出来了。”
白诗言点点头,顺势靠在墨泯肩上,目光望向远处的枫香林。夕阳把满树红叶染得像燃着的火焰,风一吹,叶子簌簌落下,飘在桂树林的金蕊间,美得像幅会动的画。她往墨泯怀里缩了缩,鼻尖蹭到她衣襟上的桂香,忽然觉得心口满得发暖,没有绸缎庄的账目烦扰,没有城里的人声嘈杂,只有她和墨泯,只有满院的甜香,这样的时光,好像能把一辈子的温柔都装下。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渐渐爬上山头,洒在桂树林里,把满地的桂花照得像碎银。墨泯忽然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走到白诗言面前,轻轻打开,锦盒里躺着一支银簪,簪头是一朵立体的金桂,花瓣上嵌着细如米粒的珍珠,连花萼处都刻着细碎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这是……”白诗言惊讶地睁大眼睛,伸手想要碰,又怕弄坏了。
“上次见你总用木簪,想着给你打支银的。”墨泯执起她的手,将簪子放在她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比月光还温柔,“前几日盯着工匠雕了三个时辰,若是不喜欢,咱们再改样式。”
白诗言攥着簪子,指尖都在发烫。银簪的触感冰凉,却被墨泯的掌心捂得暖了,连带着她的心也暖烘烘的。她抬头时,正撞进墨泯的目光里,她眼底盛着月光,映着她的影子,连周围的桂香都像是为她们衬景的。“喜欢。”她声音轻得像耳语,却足够让墨泯听见,“我很喜欢。”
墨泯笑着俯身,替她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点痒意。“明日要去城西的木器行看新货,我让车夫卯时来接你,路上还能带你去吃东街的糖粥。”她想起上次白诗言路过东街时,盯着糖粥铺看了好久,却因为赶时间没吃上,“上次你说那家的糖粥熬得糯,一直没来得及陪你去,明日咱们去尝尝。”
白诗言点点头,靠在她肩头看月亮。风又起时,墨泯把外袍解下来裹在她身上,带着她体温的布料裹住她,连初秋的晚风都变得暖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位置,想象着墨泯替她插上银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墨泯,等明日你替我把这支簪子插上好不好?”
“好。”墨泯轻轻应着,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以后你的每一支簪子,都我替你插。”
白诗言靠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气息,听着她的心跳声,忽然觉得特别安心。她想起前几日听张妈妈说,绸缎庄最近遇到了点麻烦,有别家的绸缎庄故意压低价格,抢生意,墨泯为此忙了好几天,连觉都没睡好。可在她面前,墨泯从来没提过这些烦心事,总是把最好的一面留给她。
“墨泯。”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撒娇的软,“绸缎庄的事,要是累了,就别硬撑着,我也可以帮你的。”
墨泯低头看她,见她眼底满是担忧,心里一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都快处理好了,不用替我担心。再说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受累?”她顿了顿,又轻声说,“等把这事处理完,你来栖月幽庄住几天,那里有片更大的桂树林,到时候咱们一起捡桂花,做桂花糖,好不好?”
“好!”白诗言立刻点头,眼睛又亮了起来,“那咱们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不反悔。”墨泯笑着点头,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像落在花瓣上的露珠,“永远不反悔。”
风卷着桂花瓣落在两人身上,月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要缠到岁岁年年。白诗言闭上眼睛,闻着桂香,感受着墨泯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哪怕紫彦城的商战再纷扰,只要有墨泯在身边,往后的每个春秋,都该是这般甜的。
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墨泯却没动,只是轻轻拍着白诗言的背,像在护着心头最软的珍宝。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底满是温柔,她这辈子,见过太多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以为自己会一直孤身一人,直到遇见白诗言,才知道原来日子可以这么甜,原来心动可以这么简单。
“墨泯。”白诗言忽然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她,“等这桂树落尽了,咱们再来这郊野看枫红好不好?”
“好。”墨泯点头,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不止看枫红,等冬日下了雪,我还带你来这坡上看雪,咱们可以堆个雪人,再煮壶热酒;开春了,再陪你寻漫山的野花,把最美的那朵摘下来,插在你的发间;到了夏天,咱们就来这桂树林里乘凉,听蝉鸣,吃冰酪……”
白诗言听着墨泯絮絮数着往后的四季,冬日堆雪煮酒,春日寻花簪鬓,夏日纳凉吃冰酪,每一句都像裹了桂花蜜,甜得她心口发暖。她乖乖靠在墨泯怀里,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浅浅的影,嘴角的笑意就没落下过,手指却不自觉地蜷了蜷,轻轻攥住了墨泯垂在身侧的手。
指尖蹭过对方掌心的薄茧,她忽然想起往日在家的模样,晨起墨泯替她梳发时,总会趁她不注意,在她发顶印个轻吻;夜里两人共坐灯下看书,墨泯也会时不时凑过来,用唇瓣蹭蹭她的嘴角,带着墨香的呼吸落在脸颊上,痒得人心尖发颤。
这么一想,今日出来大半天,好像确实少了点什么。
她微微抬了抬头,鼻尖蹭过墨泯的衣襟,故意扬起点小委屈的调子,指尖还轻轻挠了挠对方的掌心:“说得倒好听,可你今日都没怎么跟我亲近。”
墨泯愣了一下,低头看她,月光下,她眼底盛着狡黠的笑意,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粉,显然不是真的生气,倒像是在撒娇要糖的小孩。她忍不住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怎么没亲近?替你拂头发、给你温酒,还陪你捡了半盒桂花,这还不够?”
“不够。”白诗言干脆坐直身子,凑到她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声音压得又软又糯,带着点刻意的“不满”,“你往日在家,晨起梳头发时会亲我额头,晚上看书时会凑过来亲我嘴角,今日出来这么久,除了方才那一下轻得像碰了片叶子的吻,就没别的了。”
她说着,手指轻轻勾住墨泯的衣领,眼神亮得像揉了星光:“墨泯,你是不是外面的“野花”太香,把我忘了?”
墨泯被她直白的模样逗得心头发软,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些。她能清晰闻到白诗言发间沾着的桂香,能看到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浅浅阴影,还能感受到她指尖透过衣料传来的温度。她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沉又温柔:“那娘子想要怎么亲?”
白诗言被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耳尖发烫,可嘴上却不肯服软,故意往前凑了凑,唇瓣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像蝴蝶点水般轻:“要像上次……在……书房那样,你抱着我,亲得我都喘不过气的那种。”
话音刚落,墨泯便扣住她的腰,将人稳稳揽进怀里。她另一只手轻轻托住白诗言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带着点安抚的意味。下一秒,她的唇便覆了上去,没有急切的掠夺,只有温柔的辗转,像春风拂过花瓣,带着桂花酒的甜香和她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漫过白诗言的感官。
白诗言微微睁着眼,能看到墨泯近在咫尺的睫毛,能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心跳瞬间快得像要跳出胸腔。她下意识地伸手环住墨泯的脖子,指尖攥着她的衣领,慢慢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温柔的吻里。风卷着桂花瓣落在两人肩头,有的甚至飘进了墨泯的发间,却没人在意,此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唇齿间化不开的甜。
不知过了多久,墨泯才缓缓退开,额头依旧抵着她的,指尖轻轻擦去她唇角沾染的水光。她看着白诗言泛红的脸颊和微肿的唇瓣,低笑着开口:“这样,够不够?”
白诗言还没缓过神,胸口微微起伏着,听到她的话,才慢慢睁开眼,眼神带着点朦胧的水汽,却还是故意皱了皱鼻子:“勉强……勉强够了。”她顿了顿,又凑过去在墨泯唇上咬了一小口,像在报复方才的“慢半拍”,“不过下次要主动点,别总让我提醒你。”
墨泯被她咬得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落在她发间的桂花瓣摘下来,放在掌心给她看:“好,下次一定主动。不过诗言,你方才咬得太轻了,倒像是被桂花咬了一口。”
“你还笑!”白诗言羞得伸手捶了她一下,却被墨泯顺势握住手,按在自己胸口。她能清晰感受到墨泯沉稳的心跳,和自己快得慌乱的心跳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不笑了。”墨泯收敛起笑意,眼神认真又温柔,“以后不管是在城里,还是在这郊野,只要诗言想要,我都给你。”她说着,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包括所有你想要的亲近。”
白诗言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心里甜得发颤,再也装不出“嫌弃”的样子,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她的衣襟上,轻声说:“我知道。”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其实……就算你不主动,我也会主动找你的。”
墨泯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伸手将人抱得更紧些,让她靠得更舒服。月光透过桂树枝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连影子都缠在一起。远处归鸟的啼鸣渐渐淡了,只有风吹过桂树的沙沙声,和彼此间温柔的呼吸声,在这初秋的夜里,酿成了最甜的时光。
“困了吗?”墨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小孩,“要是困了,咱们就回车上去。”
白诗言摇摇头,往她怀里又缩了缩:“不困,再陪我坐会儿。”她抬头看着墨泯,眼神亮晶晶的,“你再跟我说说明日的糖粥铺,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粥里会放红枣和桂圆?”
“是真的。”墨泯耐心地跟她讲着,“那家铺子的老板熬粥很用心,糖是用的冰糖,熬得很化,粥糯得能拉出丝来,红枣和桂圆都去核去壳,吃起来很方便。”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你喜欢,以后咱们可以常去。”
白诗言听着,嘴角一直挂着笑,慢慢闭上眼睛,靠在墨泯怀里,任由她的声音和着风声,漫过自己的耳朵。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甜甜的吻,有期待的糖粥,还有往后数不尽的四季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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