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连环杀局!好一个阴毒狠辣的宁王!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秦沐歌脚底直冲头顶!萧璟!他现在是否已经察觉?还是正一步步踏入敌人的陷阱?她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往北境!但理智告诉她,当务之急,是墨夜口中的地图!是救下墨夜的命!是尽快将这份关乎北境大军生死存亡的情报送出去!
“周肃!”秦沐歌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立刻派人!不,你亲自带两个最得力、脚程最快的兄弟,乔装改扮,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将墨夜所述,一字不漏密报陛下!同时,用王府最高级别的信鸽,给王爷传讯示警!就四个字:‘断魂有诈,慕容霄!’ 务必让王爷收到!”
“是!”周肃深知事态严重,没有丝毫迟疑,抱拳领命,转身就要去安排。
“等等!”秦沐歌叫住他,目光扫过昏迷的墨夜,“再派人,持王府令牌,去寻此地的驻军校尉赵锋!让他派一支精干小队,封锁客栈附近区域,加强警戒!墨夜重伤的消息绝不能外泄!另外,请赵校尉设法调一些上好的伤药和补气血的药材来!快!”
“遵命!”周肃领命,脚步如风地冲了出去。
小院里再次忙碌起来,气氛却比之前更加肃杀。暗卫们无声地加固着防御,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院墙外每一个可疑的角落。叶轻雪守在药炉旁,小心地控制着火候,煎熬着续命保元的汤药。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混合着黎明的寒意。
秦沐歌坐在炕边,一手轻轻搭在墨夜冰凉的手腕上,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脉搏,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那里,一个新的生命正在悄然孕育,已经四个月了。连日来的奔波、惊吓、劳心劳力,加上此刻巨大的精神冲击,让她一直强压着的孕期不适骤然翻涌上来!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毫无征兆地袭上喉咙!她猛地捂住嘴,侧过身,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姐姐!”叶轻雪吓了一跳,连忙放下药勺冲过来,扶住秦沐歌,熟练地拍抚着她的背,“是不是又难受了?快喝口水压一压!”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姐姐身怀有孕,却还要经历这些…
秦沐歌接过水杯,勉强喝了一小口,压下喉间的翻涌。她闭着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身体的不适和心头的焦灼。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剧烈的情绪波动,不安地轻轻动了一下。那微弱的胎动,像一尾小鱼在平静的湖面轻轻点了一下,带来一丝奇异的、新生的悸动。
这细微的生命律动,奇迹般地抚平了秦沐歌心头的惊涛骇浪。她缓缓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沉静而坚定。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炕上生死相托的忠魂,为了北境浴血奋战的丈夫,她没有软弱的资格。
就在这时,被奶娘抱在怀里的明明揉着眼睛醒了。小家伙似乎感觉到娘亲不舒服,挣扎着下地,迈着小短腿跑到秦沐歌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关切:“娘亲,肚肚痛痛吗?是不是小弟弟小妹妹不乖了?”
秦沐歌心中一暖,将儿子搂进怀里,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声道:“没有,弟弟妹妹很乖。是娘亲有点累了。”
明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大人似的拍了拍秦沐歌的手背:“娘亲不怕累,明明给你呼呼。”说着,还真鼓起小腮帮子,对着秦沐歌的手轻轻吹起气来,那认真的小模样,惹得一旁的叶轻雪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王妃!”一名暗卫在门外低声禀报,“黑水渡驻军校尉赵锋求见!”
“请赵校尉进来。”秦沐歌收敛心神,轻轻松开明明,示意奶娘带他回里间。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沉静。
很快,一个身着半旧皮甲、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了进来。他便是黑水渡驻军校尉赵锋。赵锋显然已从周肃处得知了部分情况,神色极其凝重。他目光扫过炕上昏迷不醒、裹满布带的墨夜,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敬意,随即对着秦沐歌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末将赵锋,参见王妃!末将已按王妃吩咐,调遣一队精兵封锁客栈周边要道,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所需药材,末将也已命人火速去镇中搜罗最好的,即刻送来!”
“赵校尉请起,有劳了。”秦沐歌虚扶一把,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威仪,却也有一丝真切的感激,“墨夜统领为护国事重伤至此,他的安危,就拜托赵校尉了。”
“王妃言重!护卫忠良,乃末将本分!”赵锋起身,肃然道,“末将斗胆,敢问王妃,墨夜统领他…”
“命暂时保住了,但伤势极重,需静养。”秦沐歌打断他,目光转向墨夜,“另外,赵校尉,墨夜统领拼死带回重要军情,关乎北境战局。此地驻军,可有办法将密信以最快速度,绕过常规驿站,直送北境断魂崖大营,交予七王爷萧璟之手?”
赵锋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沉声道:“有!末将麾下有两名斥候,是北境边军出身,熟悉这一带所有隐秘小路,更擅长翻山越岭,日行三百里不在话下!他们可持末将亲笔密令,避开官道驿站,直插北境!最快五日,消息必达王爷案头!”
五日!这比寻常驿站快了不止一倍!
秦沐歌心中稍定:“好!事不宜迟,请赵校尉即刻安排可靠人手!密信本宫亲自书写!”
“末将领命!”赵锋抱拳,雷厉风行地转身出去安排。
秦沐歌立刻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提笔蘸墨。她略一沉吟,笔走龙蛇,将墨夜所述的核心信息——断魂崖下有秘道通慕容霄、阿骨烈退兵是陷阱、宁王勾结慕容霄欲诱萧璟入瓮——以最简练、最隐晦的暗语写下。最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墨夜重伤,遇于黑水渡,性命暂保。吾与孩儿安,勿念。” 落款处,她没有署名,只画了一朵小小的、栩栩如生的雪莲花——这是只有她和萧璟才懂的标记。
信纸被小心封入特制的蜡丸。赵锋派来的两名精悍斥候已在外等候。他们接过蜡丸,贴身藏好,对着秦沐歌和赵锋重重一抱拳,不发一言,转身便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之中,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做完这一切,秦沐歌才感到一阵排山倒海般的疲惫袭来,几乎站立不稳。叶轻雪连忙扶住她,将她按坐在椅子上,递上刚熬好的安胎药:“姐姐,快喝了,定定神。”
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意。秦沐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墨夜的呼吸虽然微弱,但已趋于平稳。密信已经送出。暂时的危机似乎告一段落。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懈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奇异震颤感,毫无征兆地从她贴身存放石牌的锦囊中传来!这一次,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带着强烈警示意味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带着浓浓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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