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一声震天的怒吼从野狐岭入口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如同奔雷般密集的马蹄声!
只见黑水渡驻军校尉赵锋,竟亲自率领着大队骑兵,风驰电掣般杀了回来!他浑身浴血,战刀高举,如同一尊浴血的战神!他身后,是更多愤怒咆哮的驻军士兵!
“狗娘养的杂碎!一个也别想跑!”赵锋的怒吼声压过了所有喧嚣!骑兵如同钢铁洪流,狠狠撞入混乱的战团!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原本悍不畏死的黑衣刺客在两面夹击下,顿时溃不成军!刀光闪,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秦沐歌紧紧抱着明明,听着车外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和濒死的惨嚎,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透过车帘缝隙,看到赵锋如同砍瓜切菜般将一名刺客劈落马下,看到张铁柱捂着流血的肩膀仍在奋力拼杀,看到那些王府暗卫以伤换命、状若疯虎…每一幕都染着血,刻着恨。
战斗结束得很快。在绝对的优势兵力碾压下,残余的刺客或被斩杀,或四散溃逃,消失在茫茫丘陵之中。官道上,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尸体、折断的兵器和刺鼻的血腥。
赵锋提着滴血的战刀,大步走到秦沐歌马车前,脸上溅满血点,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嘶哑和浓浓的愧疚:“王妃!末将来迟!让您和世子再次受惊!末将罪该万死!”他单膝跪地,重重叩首。
“赵校尉请起。”秦沐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掀开车帘,目光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落在那些牺牲和负伤的将士身上,“若非你及时回援…后果不堪设想。是…周统领他们的血,引你回来的?”
赵锋虎目含泪,重重点头:“末将肃清客栈残敌后,立刻提审俘虏!那王彪狗贼在镇外还埋伏了一支接应的‘商队’!正是他们传递消息,招来了这第二波截杀!末将拷问出他们计划在野狐岭动手,便立刻点齐人马追来!还是…还是晚了一步!又折损了数名兄弟!”他看向几名阵亡的驻军士兵和一名重伤濒死的王府暗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厚殓英烈…抚恤务必从优…”秦沐歌闭上眼,巨大的悲痛和疲惫几乎将她淹没。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此地不可久留。立刻清理道路,救治伤员!重伤者由赵校尉派人护送回黑水渡妥善安置。其余人,随我全速赶往青阳驿!”
“末将领命!”赵锋肃然应道,立刻指挥人手行动。
当车队终于驶离血腥弥漫的野狐岭,沐浴在青阳驿昏黄的灯火下时,已是深夜。提前得到飞鸽传书的青阳驿驻军早已严阵以待,将驿站围得水泄不通。驻军医官提着药箱,在灯火通明的驿站房间内,为墨夜和伤员们进行更细致的处理。
秦沐歌亲自守在墨夜床边。青阳驿的军医手段远不如她,但胜在药品器械相对齐全。她指挥着医官,再次为墨夜清理伤口,重新固定断腿,施针护住心脉,灌下强效的续命汤药。看着墨夜呼吸虽微弱却逐渐平稳下来,她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袭来,她踉跄一步,扶住了桌角。
“姐姐!”叶轻雪惊呼着扶住她。
“王妃!”军医也吓了一跳。
“娘亲!”明明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小脸上满是害怕。
秦沐歌摆摆手,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小腹处传来一阵隐隐的、下坠般的酸痛感。她心中警铃大作——连日来的惊吓、奔波、劳心劳力,终于还是动了胎气!
“无妨…只是累了…”她强撑着,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看好墨夜…我…我需要休息一下…”在叶轻雪和奶娘的搀扶下,她几乎是半拖半抱地被送回隔壁房间。
接下来的日子,秦沐歌被迫在青阳驿静养。赵锋派重兵把守驿站,确保安全无虞。叶轻雪挑起了大梁,一边照看墨夜和伤员,一边监督驿站的军医,严格按照秦沐歌留下的方子用药。明明似乎也懂事了许多,不再缠着娘亲,只是每天会迈着小短腿,悄悄跑到墨夜叔叔的房间外,扒着门缝看一会儿,再跑到娘亲床边,用小手摸摸娘亲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娘亲不怕,墨夜叔叔会好起来的,弟弟妹妹也会乖乖的。”
秦沐歌躺在床上,喝着安胎药,心中五味杂陈。她挂念北境的萧璟是否收到了示警,是否避开了陷阱;担忧雪玲圣地的姨母苏霜能否支撑;痛惜周肃和那些忠勇卫士的牺牲;更忧心墨夜的生死和腹中胎儿的安危。唯有明明稚嫩的安慰和叶轻雪无微不至的照顾,是她在这寒冷驿站中唯一的暖意。
十日后,墨夜终于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刻,虽然依旧昏迷,但脉搏有力了许多,高烧也退了。秦沐歌的胎气也暂时稳住,只是身体依旧虚弱。
而来自北境和京城的消息,也如同穿破风雪的信鸽,陆续抵达。
**其一,来自北境断魂崖大营(飞鸽传书):**
“沐歌吾妻安:
信已收悉,惊悉断魂之秘,吾心甚慰墨夜忠勇!阿骨烈退守狼牙口,果有蹊跷!吾按兵不动,遣死士暗探寒冰涧,确于冰渊深处寻得秘道痕迹,直通北燕落雁峡(慕容霄封地)。现已布下疑兵,佯作追击,实则暗调精锐封锁涧口,断其归路!宁王与慕容霄之谋,已破其半!墨夜之功,当彪炳史册!盼其早日康复!吾与将士安,勿念。念妻儿甚切。
夫 璟 手书
景和二十五年五月廿八 于断魂崖大营”
**其二,来自京城皇宫(八百里加急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七王妃秦氏,忠勇可嘉,临危不惧,救忠良,破奸谋,挽北境危局于既倒!黑水渡、野狐岭之事,朕已悉知。周肃等忠烈,追赠爵位,厚恤家眷。王彪通敌案,着刑部、大理寺严查深挖,务必揪出幕后元凶!宁王萧承烨,勾结外敌,谋害忠良,罪不容诛!削其王爵,废为庶人,诏告天下,通缉擒拿!凡有擒获或献其首级者,封万户侯!王妃身怀六甲,屡遭险厄,朕心甚忧。着令青阳驿驻军,务必护王妃周全,待胎象稳固,再行北上。沿途州府,需全力接应,不得有误!钦此!
景和二十五年五月廿九”
两封文书,如同定海神针,暂时稳住了秦沐歌焦灼的心。萧璟安然无恙,且已识破陷阱,反将一军!皇帝震怒,宁王成了丧家之犬,被天下通缉!压在心头最重的两块巨石,终于挪开。
她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顽强的小生命,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带着泪光的笑容。窗外,青阳驿的积雪开始消融,屋檐下滴落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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