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秦沐歌立刻追问。
明明努力回忆着,小脸困惑:“嗯…不是坏姐姐那种很臭的铁锈味…是…是有点像…有点点…像…像墨夜叔叔以前受伤时,药箱里那个黑黑药膏的味道?凉凉的,苦苦的…但是…好像被很多很多香香的药草味道盖住了…藏起来了…”他描述的是外伤药膏中常见的冰片和苦参混合的气息,但强调了被刻意掩盖的感觉。
墨夜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他之前重伤被秦沐歌救治时,确实用过一种特制的、气味浓烈的“黑玉续骨膏”!那药膏气味独特,若非长期接触或刻意留意,常人很难记住,更遑论在众多药材气息中分辨出来!
而那名角落里的雪卫,此刻虽然依旧低着头,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白薇!”苏霜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和失望,“抬起头来!”
那名叫白薇的雪卫浑身剧震,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缓缓抬起了头。覆面轻纱下,是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此刻却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她不敢看苏霜的眼睛,目光躲闪,最终落在明明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怨毒——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掩饰,连同伴都未曾察觉的细微破绽,竟会被一个六岁的孩子凭借嗅觉揪出来!
“你负责整理药草库房…前日墨统领重伤昏迷被送入时,你曾近身协助递送药物…”苏霜的声音如同寒冰审判,“‘黑玉续骨膏’气味浓烈,沾染衣角难以祛除…你为掩盖,故意在此处沾染大量芳香草药气息…好!好得很!”
“长老!我…我没有…”白薇还想狡辩,声音带着哭腔。
“拿下!”苏霜根本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一次,不需要墨夜出手,几名雪卫已如狼似虎般扑上,瞬间将瘫软在地的白薇制服。从她身上,搜出了几包伪装成普通药材的深灰色粉末——正是“紫晶腐髓散”的稀释品!显然,她是白芷的下线,负责在药草中动手脚!
接连揪出两名叛徒,洞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信任的基石被彻底动摇,冰冷的猜疑如同毒蛇盘踞在每个人心头。墨夜看着那两个被拖向寒寂冰牢的身影,眼中寒光闪烁。他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坐直身体,看向苏霜:“长老,冰牢阴寒,最易摧垮意志。请允我…一同审讯。”
苏霜看向墨夜苍白却坚毅的脸,又看了看他腿上那道尚显粉嫩的新疤,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可。白芸,你带两人,扶墨统领去冰牢。记住,我要知道她们所有的联络方式、渗透名单、以及…白玉下一步的确切计划!”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秦沐歌和叶轻雪,“你们也来。或许,能从她们的供词中,找到彻底治愈世子的线索。”
秦沐歌心中一动,握紧了明明的手。她看向叶轻雪,轻声道:“轻雪,你带着昭儿和曦曦留在这里,让护卫保护你们,离灵泉远些。”她担心冰牢的阴寒和审讯的残酷,对孩子们冲击太大。
“姐姐放心。”叶轻雪立刻将明明和曦曦护在身边。
明明看着娘亲、姨祖母和墨夜叔叔走向那个散发着恐怖寒气的冰牢入口,小脸上满是担忧:“娘亲…小心…”
秦沐歌回头,给了儿子一个安抚的笑容:“昭儿乖,和小姨在这里等娘亲。你帮了我们大忙,真棒!”
厚重的冰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冰魄灵泉的幽蓝光晕和温暖隔绝在外。眼前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完全由万年坚冰开凿而成的狭窄通道。寒气如同实质的刀锋,疯狂地切割着裸露的肌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般的刺痛。墙壁光滑如镜,倒映着雪卫手中提着的、散发着微弱暖意的特制风灯橘黄光芒,更添几分阴森诡谲。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圆形冰窟。冰窟四壁光滑,中央矗立着两根粗大的、冒着森森寒气的玄冰柱。白芷和白薇被分开,用特制的冰蚕丝索牢牢捆缚在冰柱上,她们身上的白袍早已被冰窟内弥漫的、如同白雾般的极寒冻气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青紫,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这“寒寂冰牢”,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刑罚。
白芸和另外两名雪卫持灯肃立一旁,面无表情。苏霜站在冰窟中央,白袍在寒雾中纹丝不动,仿佛与这极寒融为一体。墨夜在护卫搀扶下,靠坐在冰壁旁一块相对平坦的冰台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重新凝聚起暗卫统领的冷厉。
秦沐歌站在苏霜身侧,感受着刺骨的寒意,目光落在那两个几乎冻僵的叛徒身上。
苏霜没有看她们,声音在空旷冰寒的牢窟中回荡,带着冻结灵魂的威压:“白芷,白薇。说出你们知道的全部,关于白玉的计划,关于渗透的名单,关于‘冰魄之心’的图谋。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白芷被冻得牙齿咯咯作响,眼神怨毒地盯着苏霜,却死死咬住被堵住的嘴,不肯开口。白薇更是吓得浑身瘫软,涕泪横流,但眼神闪烁,显然内心还在挣扎。
墨夜忽然开口,声音因寒冷和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指人心:“白薇,你很年轻。你害怕冰牢的寒冷,害怕死亡的痛苦,更害怕白玉事后对你家人的清算,对吗?”他精准地戳中了白薇最深的恐惧。
白薇身体猛地一颤,惊恐地看向墨夜。
墨夜继续道,语速平缓,却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耳中:“但你想过没有?白玉让你和白芷在圣地核心下毒,无论成功与否,你们都是注定要被舍弃的棋子。成功了,你们知道太多秘密,必死无疑;失败了,你们更是替罪羊。至于你的家人…白玉连圣地都能背叛,连世代守护的誓言都能践踏,你以为他会在乎几个蝼蚁的死活?他只会用他们来威胁你,榨干你最后一点价值,然后再像垃圾一样丢掉。”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一点点凿开了白薇的心理防线。她眼中的恐惧被更深的绝望取代,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现在,唯一能救你,甚至可能救你家人的,”墨夜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就是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圣地长老在此,七王妃在此!她们的承诺,比白玉那虚无缥缈的威胁,重逾万钧!机会只有一次!生路还是死路,在你一念之间!”
“唔…唔唔!”白薇崩溃了!她疯狂地扭动着被捆缚的身体,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眼神充满了哀求!
苏霜微微抬手。一名雪卫上前,取下了堵住白薇嘴的冰丝。
“我说!我说!”白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如同倒豆子般急促地说道,“是白芷姐…不,是白芷胁迫我的!她…她给了我那种紫色的毒粉,让我混在…混在给受伤姐妹煎煮的‘温络草’里!她说…说这只是让姐妹们暂时无力,方便白玉长老接管圣地…我不知道…不知道是那么可怕的毒啊!”她涕泪横流。
“名单!还有谁?!”苏霜冷声追问。
“我…我只知道药庐那边的白蔹…她…她负责在饮用水中下稀释的毒…还有…还有守卫外围冰桥的白芨…她…她负责在特定时候破坏桥上的防御符文…”白薇语无伦次地交代着几个名字。
“白玉的计划!‘冰魄之心’!”秦沐歌紧盯着她。
白薇恐惧地看了一眼旁边眼神怨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白芷,瑟缩了一下,才颤声道:“白玉长老…他…他好像等不及了!他…他说宁王那边催得紧,北边…北边好像要打大仗了…需要圣地的力量…他…他原本想用慢性毒控制大家,再慢慢破解‘月华寒障’…但现在…现在他知道月魄石钥在王妃手里…他…他好像要提前发动了!”
北边打大仗?宁王催得紧?秦沐歌和墨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看来宁王与北燕、西凉的勾结已到了关键时刻,急需圣地这股力量!
“提前发动?如何发动?”苏霜追问。
“我…我不知道具体…只…只偷听到白芷和外面传来的消息说…说…”白薇努力回忆着,“‘鹰嘴礁’…‘子夜’…‘里应外合’…‘强破月华’…还说…还说要动用…动用‘那个东西’…很可怕的东西…”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显然对“那个东西”一无所知,却本能地感到战栗。
鹰嘴礁!子夜!里应外合!强破月华!还有…那个东西!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白芷听到这里,猛地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神怨毒地盯着白薇,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冰窟厚重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哨音!那哨音穿透厚厚的冰层,带着示警的凄厉!
洞厅留守的一名雪卫焦急的声音隔着冰门隐约传来:“长老!不好了!圣湖方向…‘月华寒障’…有异动!光华剧烈闪烁!还有…湖面冰层下…有巨大的黑影在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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