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云神色凝重地点头:“陛下……想必也已察觉到了一些风声。沐歌,此事水深莫测,牵连甚广,你与璟儿务必谨慎。”他看了一眼正踮着脚,好奇打量书架上一排排瓷制药瓶的明明,语重心长,“尤其是要保护好孩子。”
就在这时,管家送来一封信函,附上一个精巧的锦盒:“老爷,方才陆明远先生派人送来此物,说是王妃前日托他查验的药渣,已有初步结果。”
秦沐歌精神一振,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几份详细的验状记录,出自药王谷如今的实际主事人、她的师兄陆明远之手。记录旁边,还放着几粒重新整理封装好的药渣样本。
明明也被吸引过来,睁大眼睛看着那些药渣。
陆明远的记录证实了秦沐歌和明明的判断,其中确实含有乌头、狼毒等剧毒成分,以及那极其罕见的“鬼哭苓”。他还进一步分析出,此药方并非单一毒药,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引子”,其作用是极大地放大和引导其他毒素的毒性,并使其性质变得阴寒诡异,难以拔除。记录最后写道:“……此药方构思歹毒精妙,绝非寻常毒师所能为,其背后之人,于毒理一道的造诣,恐已臻化境,师妹务必万分警惕。”
秦沐歌心情沉重。此时,明明的小鼻子忽然动了动,指着其中一份单独封装、颜色略深、带有奇异粘稠感的药渣样本,小声道:“娘亲,这个……除了鬼哭苓,好像还有别的……一种很奇怪的甜腻味道,像是……像是烤焦了的蜜糖混合了……铁锈和一种腐烂的花根?”
秦沐歌和苏景云闻言,都是一怔。秦沐歌立刻拿起那份样本仔细嗅闻,果然,在鬼哭苓那阴寒腥涩的气味掩盖下,极难察觉地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明明所描述的怪异甜腻气!若非明明指出,她几乎完全忽略了!
她立刻将此发现补充记录在陆明远的验状旁。
苏景云看着明明,眼中惊异之色更浓。这孩子对药性的直觉,已不能简单用“天赋异禀”来形容,简直堪称……恐怖。他沉吟片刻,走到书架另一侧,取下一个不起眼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卷更古老、材质特殊的皮纸。
“或许……与这个有关。”他抽出一张皮纸,上面绘着几种形态奇特的植物和矿物,旁边标注着古老的名称和特性,“这是家族秘藏的一张残方,据说源自西域更古老的国度,提及几种能产生幻象、侵蚀神智的邪药,其辅料中,似乎就有类似‘焦蜜锈蕊’的描述……但仅是残方,并无完整记载。”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条,却也更加扑朔迷离。鬼哭苓、古老邪方、雪族、圣地、皇室……这些碎片似乎正在缓慢地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模糊而巨大的阴影。
在苏府用了午饭后,秦沐歌带着明明和母亲的手札、陆明远的验状以及外祖父关于古老邪方的提示告辞离去。马车里,明明因早起和兴奋,已然靠着她沉沉睡去。秦沐歌轻轻搂着儿子,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爱怜与担忧。
孩子的天赋是福也是祸。今日他能辨出那微末差异,他日或许就能救人性命,解人危难;但也正因这天赋,他可能更早地被卷入那些成人世界的阴谋与危险之中。
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不仅是为了查明母亲当年的真相,应对潜在的危机,更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护佑这一双儿女平安喜乐。
回到王府时,已是下午。萧璟尚未回府。秦沐歌将明明安顿好休息,自己则一头扎进了书房,将今日所得线索一一铺开,对照母亲的手札、陆明远的验状以及外祖父的提示,试图找出更多的关联。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秦沐歌揉着微胀的额角,眉头紧锁。进展缓慢,许多关键之处仍笼罩在迷雾中。
忽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母亲那本札记上关于“雪族”和“圣地”的批注处。
“……然,亦闻雪族圣地有异法可克制……”
圣地……克制……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既然鬼哭苓可能与那古老的“圣地”危机有关,而雪族守护圣地并有克制之法,那么是否意味着,找到雪族,或许就能找到应对当前困局的关键?甚至……找到母亲当年未能完成的答案?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侍女的声音响起:“王妃,王爷回府了,正在前厅,说是有客来访,请您一同去见见。”
秦沐歌收敛心神,将案上所有东西仔细收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该来的,总会来。这京中的暗流,已渐渐漫延至府门之前了。她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平静,迈步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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