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盟分部前的广场难得安静。少年少女们排成长列，依次将手按在那根古朴的石柱上。光芒次第亮起，大多是稳定的白色，偶尔夹杂几抹耀眼的黄或紫。
每当白色亮起，测试者的眼神便会黯淡几分，默默退到一旁。
他们大多来自平民家庭，灵品纹宫已算改变命运，本可进入纹道院学习。
此刻站在这里，许多人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而来，或许只是被“苏大师”之名吸引，又或许是对战盟存有一丝向往。
苏墨的目光扫过那些面带失落的少年，眉头微蹙。
身旁的郁敏恰在此时轻声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战盟招人，苛刻自有其道理。他们并非只看重纹宫品级，更因时间不等人。”
“凡入战盟者，仅有五年修炼时间。这五年，战盟会倾注资源竭力培养。五年期满，便需立刻奔赴各处边陲，直面纹兽，守卫疆土。其中佼佼者，更会被直接送往荒古深处最残酷的战场。”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那些白灵品的少年：“纹宫品级若太低，五年时间，纵有资源堆砌，也难以突破到显纹境。这般苛刻，与其说是吝啬资源，不如说是一种保护。实力不济，上了战场也是送死。即便在这五年期内，训练伤亡亦非罕见。”
郁敏的话语并未刻意压低，通过广场周遭的纹阵，隐隐传荡开来。
原本还有些喧哗的场地渐渐安静，那些测试失败的少年闻言，脸上的不甘渐渐化为恍然与沉重，测试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原来，并非战盟看不起地品以下，而是那条界线的背后，是生死之差。
苏墨却缓缓摇头。他上前一步，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平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如此筛选，我不认同！”
一语惊四座！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那些家族族长面露惊愕，平民少年则睁大了眼睛。公然质疑战盟延续数百年的规则？
更出奇的是，在场的战盟成员，包括白芷和冰岚，竟无一人出声呵斥或反驳，只是沉默地站着。
郁敏眼中闪过极细微的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苏墨侧脸。
苏墨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为人族开疆拓土，守护一方安宁，应是每一位纹修之责。纹宫品级，或许决定起点高低，却未必能定终点远近。”
“心性、毅力、际遇，乃至一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有时比天生的资质更为重要。将人拒之门外，看似减少无谓牺牲，又何尝不是扼杀了另一种可能？”
白芷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这番话，说中了她深藏心底却从未宣之于口的想法。
规矩是铁律，可这规矩背后，是否也错过了许多？只是她从未有资格去质疑或改变。
但今日，开口的是苏墨。他的身份，是战盟战子！
广场上安静了几息，落针可闻。
随即，白芷清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寂：“苏大师所言，不无道理。”
她转向那些面露难以置信神色的少年少女，朗声道：“战盟考核规则，今日起，暂作调整。凡灵品纹宫者，若仍愿加入战盟，需连过三关考核。三关若过，便可入盟修行。但需知，前路艰险，生死自负！”
话音落下，短暂的寂静后，广场上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尤其是那些原本已经绝望的白灵品少年，激动得难以自持。
郁敏看着这一幕，目光在苏墨和白芷之间流转了一个来回。
这位苏大师，几句话竟能令战盟改变沿袭多年的规矩？他究竟是不是战盟之人？若是，又是何等身份？
重测纹宫继续进行。
当韩轩将手按在石柱上时，冲天而起的金黄光柱再次引来漫天惊呼。圣品剑宫，意韵自生，锐气逼人。
紧接着，宋琦上前，那柄流淌着梦幻七彩光晕的匕首状纹宫显现，虽光芒稍逊韩轩的剑宫，但那独特的幻惑波动，无疑也是圣品！
两位圣品，皆出自苏墨之手！无数道目光再次投向观礼席上的青衫身影，敬畏更浓。
测试渐近尾声。
就在这时，苏墨转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他身侧，以黑色缎带遮掩眉心的韩雪。
他眼中掠过极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决断。
“准备好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一旦踏出这一步，前路便是未知艰险。”
韩雪抬起头，清冷的目光迎上苏墨的视线，没有丝毫动摇。她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苏大人，当我决定修复纹宫那一刻，便已准备好了。无论将来面对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绝无怨言。”
她对着苏墨，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去读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