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平镇外的大营人声鼎沸。上党诸路后军已经陆续抵达,他们在骁勇军、威武军、扬武军、崔楷军、元彝军的帮助之下,将一批批物资运入大营。
中军大帐,将星闪烁。便是躲避卫铉好几天的元彝也在。
“局势已经明朗。对于我们来说,挡在面前的只有杜洛周坐镇的方城、安乐郡三会城的杜千秋。其他城池并不重要。”卫铉说完,微笑着对大家说道:“咱们一起听听陈司马、杜参军的建议、意见。”
陈元康、杜弼乃是上党行台都督府幕僚,虽有司马、参军之名,可实际上是卫铉的私人幕僚,没有官名,但是在座所有人都知道陈元康、杜弼是卫铉近臣中的近臣,两人若是得到外放,定然是人上人。
下首的下首,还坐着萎靡不堪、面色腊黄的斛律光、韦孝宽、段韶。他们三人在燕州涞源县英勇作战,身上的创伤足有二十多道。如果按照卫铉的安排,他们应当跟着段荣、柳师道返回上党休养,然而他们死活都不肯离开。
陈元康和杜弼一左一右的站在一幅大地图之前。陈元康见大家安静下来,朗声道:“主公、诸位将军,杜洛周已经放弃方城化隆城,以及周边百里之内的城镇,打算死守方城。根据斥候送来的最新情报,方城以西百里方圆的军民尽数迁入方城。”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敌人采用了坚壁清野的战术。我军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将得不到丝毫补给。粮草辎重什么的,全靠我们自己运往前方。”
“陈司马稍等。”窦泰初来乍到,对敌情不是很了解。他打断了陈元康,起身说道:“据我所知,杜洛周还有四五万士兵。而强攻坚城本来就是吃力不讨好,再加上我军没有攻城器械。若强攻方城,怕是付出不小代价。”
“不错。”蔡俊亦是起身道:“按照陈司马的话来说,杜洛周在广阳郡,只剩下一座方城。我们能不能不去强攻,能不能让敌军主动出城?”
若非迫不得已,没有人愿意强攻坚城,因为伤亡实在是太大了。而杜洛周深得人心,现在的方城被他打造成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要是强攻,上党联军最少付出三四万条生命。
这样的代价过于沉重,也不是上党联军承受得起;入营不久的窦泰和蔡俊、寇洛、若干惠、厍狄干等人也不想因为杜洛周一个人,导致上党联军付出惨重代价。
“窦将军、蔡将军的看法与主公等人不谋而合。”陈元康将手中木杆指着地图上的安乐郡三会城,说道:“三会城和方城、滦平镇形成一个大三角。滦平到方城有两百六十多里、到三会城有三百四十多里。”
“三会城的主将是杜洛周族弟杜千秋,他有三万精兵。不过三会城城墙低矮,四周没有护城河,与下县县城无异。更重要的是杜洛周和高级文武的家眷尽在三会城。故而三会城乃是杜洛周最大的软肋和破绽。”
窦泰心领神会:“我明白了,我们的目标三会城;只要我们袭击三会城,杜洛周不得不救。而我们可以半道伏击。”
“正是如此。”陈元康笑着说道:“此为‘围魏救赵’之策,亦是攻其之所必救。至于方城、三会城并不重要。”
这是卫铉的想法,也是陈元康、杜弼等人在五天之前商议出来的战术。
元彝、羊深、王椿、尉彝这些天有意躲避卫铉,自然不知这个战术,他们此时听了陈元康的话之后,怔怔的没有说话。
在他们固化的思维当中,既然杜洛周困守孤城,理当不顾一切攻克方城;只要敌酋身亡,余者不足道哉。然而上党这帮人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他们完全没有把杜洛周放在心上,只想将敌军军队歼灭于野外。但是他们仔细斟酌下来,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最高明之策。
卫铉见大家再无异议,沉声说道:“战术就是如此。我们不争一城一地之得失,不计一朝一夕之荣辱,目的是歼灭敌军有生之力。只要把方城、三会城守军歼于野外,杜洛周、杜千秋之流是死是活,全都不重要。诸君听我安排。”
众人听到最后,不禁坐正了身子。
卫铉目光看向元彝、侯渊:“任城王,接下来的战斗以骑兵为主,青州军将士不善骑,你和上党辅军、辎重军留守大营。侯将军,你也留下。”
元彝此前被贺六浑坑得惨,吃过大败仗;心结又被卫铉解开,此刻再也没有敌视“蒙冤”的卫铉了;而且卫铉现在说得也没错;他剩下的一万多名青州军确实不善骑战勤。
他站起身来,行礼道:“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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