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瑞心神巨震,无数疑问和警惕疯狂滋生的刹那——
苏老头最先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多年的人生经验让他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将盒盖“啪”一声狠狠合上,发出清脆的巨响,打断了所有人的窥探和遐想。
他枯瘦的手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那沉甸甸的木盒死死箍在怀里,如同护崽的猛兽,猛地转身,用身体挡住盒子,警惕又惊惧地环视着周围
——那些村民的目光早已从好奇变成了赤裸裸的震惊、羡慕、以及难以掩饰的贪婪,无数道视线火辣辣地钉在那盒子上,仿佛要将木盒烧穿!
苏老头额角瞬间渗出冰冷的冷汗,后心发凉。他清楚地知道,这泼天的富贵若处理不好,顷刻间就能为苏家引来灭顶之灾!
所有人心头都盘旋着同一个念头:这定然是那知县夫人心疼养女,私下给的丰厚陪嫁!
谁能想到,这位被送回来的“假千金”,身家竟如此骇人!
他们绝不会想到,那盒底沉甸甸的金锭,根本非知县府之物,而是苏槿悄然从积分商城中兑换而来。
她看着眼前一张张被黄金震撼的面孔,心中一片平静。
既然世道已乱,她自然不会固执地守着积分不用。
比起那些冰冷的数字,这些能立刻换来生存资源的“死物”,若能救下该救之人的性命,才是它们价值的所在。
那盒金砖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苏老头坐立难安,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安全。
他深知这般巨富一旦走漏风声,足以招来杀身之祸。
一刻也不敢多耽搁,他立刻叫来了苏老二,迅速地请来了苏家屯里几位素来关系紧密的本家亲邻。
事不宜迟,一支小小的、气氛异常凝重的队伍悄然出了村。
苏老头亲自抱着用破旧包袱皮紧紧裹住的木盒,苏老二和两位本家叔伯紧随左右,几人皆是面色紧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们心惊肉跳,仿佛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都可能是不怀好意的窥伺者。
他们不敢交谈,脚步匆匆,只想尽快赶到县城。
找到在酒庄上工的苏老大和闻讯赶来的苏宇,当包袱在无人的角落再次打开时,苏老大惊得差点叫出声,
苏宇也是面色发白,书生气的脸上写满了骇然。
最终,由最为镇定的苏宇出面,寻了县里最大、信誉最好的钱庄,却也不敢一次性拿出太多。
他只小心翼翼地揣了三块分量最轻的金砖进去,心脏狂跳,面上却强作镇定。
当那沉甸甸的四百八十两雪花官银到手时,几人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些许,但随即又被如何花用这笔巨款的新焦虑淹没。
他们分散行动,极其小心。
苏老二在苏宇的陪同下,去了县城边缘的车马市。
他们只挑中了两辆看起来最结实的马车。
价格自然也昂贵许多。
苏老二讨价还价时,手心全是汗,付钱时更是飞快地将银两塞给车行老板,仿佛那银子烫手,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老头亲自带队,专挑不同的粮铺,每次只买一部分。
他反复叮嘱:“要顶饿经放的!但也要精细的!”
于是,令人咋舌的一幕出现了
——在这粮价飞涨、人人开始囤积糙米粗粮的年景,苏家这一行人却反其道而行,购入的竟是大袋大袋雪白的大米、精细的白面!
甚至还有不少耐储存的腊肉、咸鱼。
这些在太平年月都算得上金贵的细粮,此刻被他们如同普通货物般,谨慎又迅速地搬上雇来的、毫不起眼的板车上,用厚厚的麻布盖了一层又一层。
另一位本家叔伯则负责零散采购:结实的油布、数捆粗绳、好几口厚实的大铁锅、崭新的水囊、大量的火折子、甚至还有几把锋利的柴刀和斧头。
每买一样,都分散在不同的店铺,尽量不引起任何一家的特别注意。
同行的几位亲邻这一趟也是提心吊胆,但当苏老头按照事先约定,不单给他们分了粮,还将足足二十两白银分给他们作为酬劳时,所有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激动所淹没!
二十两!这几乎是他们地里刨食几年都攒不下的巨款!
几人激动得手都在抖,连连赌咒发誓绝不外传,看苏家人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前所未有的热切。
怀揣着剩余的巨款,押着精粮,一行人如同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怀着既兴奋又后怕的心情,悄无声息地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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