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目光湿润,握着画笔的手,情不自禁的写下傅寒声三个字,最后那一划,颤抖的写的歪歪扭扭,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偏离了方向。
她切了软件,打开日历,在把八月的某一号做了标记,备注:去日本,看烟花大会。
这时。
门口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之响起男人温柔的询问,“小辞,给你熬了点南瓜小米粥,你开门,我给你端进去,或者……你出来拿一下。”
温辞写字的动作的稍顿,湿润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厌恶的光,顿了下,她提笔继续写,一边冷声对男人说,“我不喝,你自己喝吧。”
话音落下。
敲门声辄止了,男人也迟迟没再说一句话。
温辞目光颤了下,捏紧了电容笔,其实她蛮深有体会陆闻州此刻的滋味的,被冷落,不被重视,而伤害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深爱的人,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一定失落极了。
可,这有关她什么事儿呢!
“小辞,”好一会,门口再度传来男人小心试探的声音,“明天上午我陪你去装造工作室,试礼服。”
“不用了!”温辞依旧冷淡拒绝。
“好……”男人声音沙哑,没再自取其辱,只是临走前,对她说,“那明晚我回来接你去晚宴。”
“嗯。”
她当然要去。
这可是个搞垮他的机会!
之后,陆闻州再没过问什么,离开了。
温辞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走远,眉宇间的不耐才稍稍缓解,她闭眼轻呼了口气,标注完日历后,继续修图。
最后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怎么,她靠在沙发背上,竟直接睡过去了。
暮色四合。
随着轻轻的吱呀一声,几缕白炽光透过缝隙投射进房间里,卧室门被轻轻推开,陆闻州看了眼正蹙着眉头、不舒服的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的人儿,轻叹了声,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
只在桌子上留了一盏暖灯。
这是温辞的习惯。
陆闻州走近,半蹲在姑娘身旁,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目光不自禁变得柔和,他心动的握了握她的手,轻柔而小心,卑微又卑劣。
只听姑娘发出一声轻哼。
陆闻州心头一紧,惶惶抬眸,在看到她只是睡的不安,转了下脑袋时,才放下心来,肆无忌惮的握紧了她的手。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抗拒他,说出一些扎他心窝子的话。
他怕她睡姿不舒适,明天醒来脖子不舒服,便没贪恋太久,直起身,轻而慢的抽走她抱在怀里的平板,但姑娘却像是护着最心爱的宝贝,察觉到有人在碰它,生气的哼了哼,哭似的小声说,“别拿走它,别……别……”
陆闻州动作一顿,看着她娇憨的小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柔软的一塌糊涂,他哄着她,“乖,拿着东西没法睡,明天再看……”
他轻轻抽走了平板,翻过来,阖上保护壳,准备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却在看到平板上的东西时,动作蓦然僵住。
护眼屏幕里,那隐忍克制写下的“傅寒声”,就像是一把利剑,戳在了他稍稍回暖的心脏上,鲜血淋漓。
陆闻州眼眸刺痛,盯着那行娟秀的小字,脑海里想到的是……高中两人还是同桌的时候,有次他因为篮球比赛,请了一天假,回来时,正值课间操,班里空无一人,她也不在,这正合他心意,他匆匆从运动挎包里拿出为她买的礼物,小心谨慎的藏在她书桌里,想着等她一会儿回来上课的时候,在桌子里找书,一定会看到这个惊喜!到时候,她一定会开心……
做完这一切,他坐回凳子上,疏解着激动的心情,拿过她上节课未收了的笔记本翻看。
结果入眼,就看到一整页写满了他名字的纸,有浓重的,有潦草的……但如出一辙,一笔一划,都是对他的万千思念,透过这些字眼,能想象到姑娘这一天没见他,有多想她。
可,要知道,温辞从来都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孩子,上课从不开小差,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
就是这样一个乖巧听话的姑娘。
为他破了例。
那一刻。
他心动的说不出话来……往后很多年,他都清晰记得当时悸动的感觉。
思绪回笼。
陆闻州看着平板上那刺眼的三个字,眼眶微红,往日的悸动,被苦闷一寸寸覆盖。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躺在沙发上睡熟的人。
又看向屏幕。
最后不知道下了怎样大的思想斗争,才隐忍放下平板,转身把人小心横抱进怀里,深深看了一眼她雪白的面庞,喉结苦涩轻滚,稍后,才迈步朝床边走去,把她放在上面,没有动她的衣服,脱掉她脚上摇摇欲坠的拖鞋后,便用被子轻轻盖住她身子。
自始至终,目光都未从她脸上挪开。
他坐在床边,视若珍宝一般,捧着她手,低头宛若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声线沙哑,“小辞,我知道你现在特别讨厌我,你怨我用下作手段,把你留在身边,怨我伤害了你却还要一直纠缠着你不松手……”
“我也知道,你只是表面上跟我妥协,心里还是忘不了傅寒声……”
“可,我怎么可能把你交给别人?”
年少时惊艳了他的青春,往后,又温柔了他的岁月。
他割舍不了!
陆闻州喉咙发苦,握着她的手,覆在自己面庞上,一如当初无数次,他们闹矛盾时,他向她低头,哄她开心,她总是会破防笑出声,然后捧着他的脸,说,“陆闻州,你怎么这么缠人!”
往日的甜蜜冲击着他。
陆闻州哑了声,“我会做一个好老公的,宠你,爱你……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我?”
“……”
没有人回应他!
他那些话,像是在自慰。
陆闻州眸色浓稠,深深的凝着她,贪恋的按揉她的掌心,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依依不舍的把她的手放回薄被里,为她打开床头柜上的暖灯,起身离开,轻轻阖上门。
啪嗒。
门阖上的那一瞬间。
温辞蓦的张开眼帘。
对比陆闻州的隐忍克制。
她很平静,心里没有丝毫的悸动和波澜。
她跟陆闻州,早没有以后了!
她轻轻呼吸着,伸手探进枕头底下,摸到那枚星月,攥在手里,思忖着心里牵挂着那个人,渐渐阖上眸子。
这晚。
她难得做了梦。
梦到她和傅寒声有了一个孩子,她很可爱,两岁多的样子,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可爱的冲傅寒声抬手,撒娇说,“爸爸抱抱……”
傅寒声笑得宠溺,温柔的把那个小白团子抱进怀里,逗她说,“摘下的花儿给妈妈,累的时候就找爸爸抱……是不是?”
小团子被猜中的心思,笑着钻进他怀里。
她在一旁,看着父女俩温馨的一幕。
可忽然间。
这温馨的一幕就消失了!
她慌乱无措,朝渐行渐远的他们追去,歇斯底里的喊,“傅寒声,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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