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的意思是,她往后若成婚,夫君的死一定是一件憾事,真是天助我也......”
“不,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听错了,我的意思是,命数无常——不过,她夫君走的肯定很是时候。”
朱载越解释舌头越是打结,言语越是磕巴。
余幼嘉拍了拍朱载的肩膀,示意对方不用再解释:
“醒了,我都懂。”
虽然不知道朱载为何能被二娘一巴掌扇出爱慕之心。
但,仔细想来,或也不算是稀奇。
连她从前都想过,自己若是男儿身,一定要娶二娘为妻。
外头这些宛若愣头青般的臭小子喜欢二娘当然也再正常不过。
两人在月下并肩而站,他们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性子相近,若没有控制好脾气,难免有些火星子。
而如今,有话说话,有事说事。
朱载自觉了结自家阿兄和余家二娘的两桩心头大事,心头不再难受,两人气氛当然较之先前缓和不少。
余幼嘉缓声问道:
“若二娘答应,那便得等你替世子去当质子回来?你自己可有想过,自己会在平阳呆多久?”
若是平阳王当真天命所归,三五年打旧朝,三五年打起义军,三五年统一九州,一直扣着质子不放......
那二娘,岂不是要一直等这个臭小子?
朱载是个聪明人,闻言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难得开怀,露齿笑道:
“说来你或许不信,但我听闻连老将军得靠装胸无大志,才能领兵外出之时,便知道平阳王这老匹夫得不到天下!”
许是因为余幼嘉担心的是他同二娘的以后,心中宽松。
又或许,只是因为朱焽不在。
朱载似乎又成了初见时那个俊俏明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说到天下之时,还伸出手并成剑指,遥遥指向被大片黑烟席卷的穹顶。
穹顶之上,明月高悬。
可他遥指的地方,赫然是天狼星的归处。
那颗星,人人都说,主兵戈,主杀伐,主动荡,是恶星。
可今夜,身旁的少年郎只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圣人有圣人的教化,兵戈也有兵戈的用法,用得好,来日便能一扫宇内,肃清天下浊乱之相,用的不好,便如平阳王那老匹夫一般......迟早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我不信这天下会落到一个要属下装乖卖傻才能解除猜忌的老匹夫手里,我不信天子之位必须得靠诸侯藩王献出质子才能坐稳,我更不信,这天下没有能与平阳王抗衡的英雄出世!”
朱载这口气,像是憋了很久很久。
少年人的心气甚高,虽然他迄今为止还没有找到办法,但他终究不认输,不服输。
余幼嘉定定看着面前之人,又想起那遍布虫鸣的夜晚。
那夜,朱焽说,‘此是千秋第一秋’。
但今夜,朱载说的是——
“三年,至多三年。”
“我若当质子,至多三年,我一定会想办法驱狼吞虎,让平阳王与旧朝鱼死网破。”
“届时我一定带着身家,选一个贤明的主公,助他收拾旧河山,成就千秋大业!”
“若我功成身退,我不要银钱,不要虚名,我只求崇安这一县之地,与二娘携手终老。”
“若我未能功成身退,那我也曾为崇安,为淮南,为了天下苍生活过一回——
我意在南,若身死,也应当面南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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