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突然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块从菌监衙门口揭的告示,上面写着\"仙菌现世,山神降寿,每户需缴'谢恩药'十斤,违者以抗旨论处\"。告示的边角粘着片灵芝,里面裹着半张字条,是用血藤汁写的:\"张尚书密令,速将血灵芝送京,谎称能延年益寿,助其晋位\"。
谢明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上个月在京时,张升还在朝堂上夸赞蜀地\"药业大兴,祥瑞频现\",原来所谓的\"大兴\",是用孩童的骨头堆起来的。
(二)药农反戈
天快亮时,青城山的药农们悄悄聚集在老柏树下。三十多个缺臂断腿的汉子,手里攥着药锄和竹刀,眼里的血丝比仙菌的红光还要深。\"谢掌柜,您就带我们干吧!\"独臂的药农石八举着断柄的药锄,锄面上还沾着暗红的菌泥,\"我儿子被他们扔进菌窖时,还喊着'爹救我'......\"
瘴气突然散了,东方露出鱼肚白。谢明砚站在老柏树下,望着药农们残缺的肢体、浑浊的眼睛,突然扯开粗布衫,露出里面的龙纹令牌。晨光里,令牌上的龙纹闪着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是当今圣上。\"他的声音不高,却像惊雷滚过瘴林,\"我微服至此,就是要看看,是谁敢借仙菌之名,害我百姓!\"
药农们愣住了,随即齐刷刷跪下,哭声震得老柏树的叶子簌簌往下掉。菌翁抱着菌宝,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求您为娃们做主啊......\"
谢明砚扶起菌翁,目光扫过跪着的百姓:\"今日,咱们就去掀了那吃人的菌窖,让天下人看看,这所谓的'仙菌',到底是什么做的!\"
三、瘴焚伪菌
辰时三刻,青城山的药农们举着药锄、竹刀,潮水般涌向菌仙坪。钱龢带着菌役们刚打开石窖大门,就被这阵仗吓傻了。\"反了!你们这群刁民反了!\"他举着竹铲乱挥,却被石八用断柄药锄挑飞竹铲,锄柄抵在他的咽喉上。
\"钱龢,你看看这是什么!\"谢明砚将桦树皮册扔在地上,册页散开,露出上面的血字和张升的签名。药农们涌上前,指着钱龢的鼻子骂:\"还我儿子!还我仙菌!\"
钱龢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就要往菌堆上扔:\"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活!这仙菌烧了,谁也别想知道真相!\"
\"休想!\"林羽甩出铁链缠住他的手腕,谢明砚一脚将火折子踹飞。火折子落在瘴气凝结的水洼里,\"噗\"地灭了——黎明的露水早就打湿了石窖的地面。
药农们冲进石窖,将那些染血的灵芝、竹制的刑具、装着孩童指骨的菌篓一一搬到坪地上。菌宝被石八抱在怀里,指着墙角的暗穴:\"里面......里面还有......\"
暗穴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里面堆着三百多个孩童的头骨,每个头骨的天灵盖上都钻了个洞,洞里塞满了血灵芝和菌丝,像无数只戴着红冠的恶鬼,盯着这个世界。
\"踩了它!\"谢明砚的声音嘶哑,\"踩了这吃人的东西!\"
菌翁举起药锄砸向第一株血灵芝,\"噗\"的一声闷响,菌碎的瞬间,里面的竹屑和指骨碎末散落在腐叶上,被晨露浸成暗红,像无数个被吞噬的冤魂终于得以安息。
(一)菌脉血誓
雾最浓时,谢明砚从怀里掏出\"菌纹玺\"(替代海珠玺、民心玺),在块砸裂的灵芝菌盖上按了个印。朱砂混着菌汁凝成暗红,盖出的印比任何玉玺都沉重。
\"朕在此立誓:\"他的声音在林雾中回荡,\"蜀地药税减免三年,药农贡菌减半。凡以'仙菌'为名害民者,不论官阶高低,一律凌迟处死!\"
药农们举起烧红的药锄,在掌心烫出烙印。血珠滴在腐叶上,与未碾碎的灵芝融在一起,像条红棕色的河,顺着山涧的沟壑往山下淌。
远处的青城县城传来钟声,是巡抚带着官差来了。谢明砚望着瘴气中的菌仙坪,突然明白祖父说的\"民心即天宪\"是什么意思——民心不是块温顺的玉玺,是把淬了血的药锄,能刨开一切虚伪和罪恶。
(二)仙菌警世
三日后,谢明砚离开青城山时,石窖的废墟上已经立起块石碑,上面刻着\"仙菌血证\"四个大字,字缝里嵌着钱龢的骨灰和孩童的指骨。菌翁带着药农们在碑旁种了棵杜仲树,说:\"等杜仲树的根须缠住这石碑,娃们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菌宝的手指还缠着布条,却非要把那个小小的竹制药碾放在碑前:\"哥,陛下为你报仇了。\"风卷着药碾上的木屑飞过山林,落在新冒的菌苗上,像极了去年菌生背着药篓追山雀时的模样。
\"陛下,往哪去?\"林羽牵着马,马背上的药篓里,装着串用菌核串的项链,每颗菌核里都裹着个名字——是三百多个被害死的孩童。
谢明砚望着北方的方向,那里据说关中平原出现了\"嘉禾异种\",穗粒饱满如珠,称\"谷神祥瑞\"。他的指尖抚过龙纹令牌,上面的龙鳞被瘴气浸得发亮:\"去看看那'嘉禾',是不是也浸着百姓的血。\"
山风卷着药香掠过树梢,带着草木的清气和淡淡的硝烟味。谢明砚知道,这趟微服之路还没结束——只要还有人借祥瑞之名害民,他就永远是那个背着药篓的\"谢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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