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渊的风带着股铁锈似的冷意,刮在脸上像贴了块冰。马队刚抵近渊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攥紧了心。
渊边的盐岩上,密密麻麻缠着桃苗的根须,翠绿的须子此刻泛着淡黑,像被抽走了活气,正被灰布裙女子手里的双符牵引着,往渊底坠。
双符在她掌心泛着妖异的红光,符纸纹路里渗着根须的汁液,连空气里都飘着股又甜又腥的怪味。
“放开桃苗的根!”铁蛋从马背上蹦下来,盐铁盾往地上一跺,震得盐粒乱飞,“那是望胡坡的活脉引,你扯断它,三族的盐脉都要完!”
他说着就扛盾往女子冲,刚跑两步,女子袖袍一甩,股淡黑的气浪撞在盾面,“咚”的一声,铁蛋竟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盾面的盐铁纹路都暗了几分。
“漠北的盐铁,倒是比当年硬了些。”女子冷笑,声音里裹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她抬手扯了扯脸上的黑纱,露出半张苍白的脸,眉骨处有道细小的疤痕,和耶律珠画像上的纹路隐隐呼应,“可惜,再硬的盾,也挡不住盐母醒过来。”
谢明砚翻身下马,怀里的盐晶盒硌得胸口发疼,他摸出那片桃叶,叶片上的“渊”字突然亮了,与双符的红光撞在一起,发出“滋啦”的轻响。“你到底是谁?和耶律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往前挪了两步,短刀握得指节发白,“当年她留桃叶、藏半符,就是为了防着有人唤醒盐母,你为什么非要逆着她的心意来?”
女子的指尖颤了颤,双符的红光晃了晃,桃苗的根须突然停止了下坠。她望着谢明砚手里的桃叶,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像藏了片化不开的雾:“我是谁?我是当年被你姐姐‘赶走’的人。她总说唤醒盐母会害了三族,可她从来没告诉过我——要是不唤醒盐母,盐脉的死气会在十年后彻底漫过望胡坡!”
这话像道惊雷炸在众人耳边。老周攥着陶壶的手紧了紧,壶沿的活盐汤洒了些在裤腿上都没察觉:“你说啥?盐脉有死气?俺们守了这么多年,咋从没察觉?”
“因为死气藏在盐脉最深处,被活盐核压着。”女子抬手往渊底指,渊口的雾气突然散开些,能看见底下泛着团巨大的黑影,像头蜷缩的巨兽,正随着双符的红光慢慢舒展,“可活盐核的力量在减弱,十年后压不住了,到时候三族还是要完!只有盐母能吸走死气,救盐脉!”
“你骗人!”小姑娘从谢明砚怀里探出头,盐玉镯子泛着绿光,往根须上飘,“盐灵说,盐母吸的是活气!它醒了只会吸干盐脉,不会救盐脉!你在撒谎!”
女子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袖袍再次一甩,这次的气浪里裹着细小的盐刃,直往小姑娘射去。阿鸦眼疾手快,银镯脱手而出,赤金光挡住盐刃,镯子却被震得弹回来,撞在盐岩上“当啷”响,裂开道细缝:“别伤孩子!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当年你姐姐也没给我好好说的机会!”女子突然激动起来,双符的红光暴涨,桃苗的根须猛地往下一坠,渊底传来“轰隆”的闷响,像巨兽的心跳。黑影动了动,条粗壮的黑须从渊底伸出来,缠上根须,往女子手里的双符凑——盐母要借根须的活气,彻底醒过来!
“不好!快救根须!”腾格尔喊着,抬手示意骑兵列阵,套马杆齐刷刷往黑须甩去,杆头缠着的活盐布刚碰到黑须,就“滋啦”冒白烟,黑须却没退,反而更用力地拽着根须,桃苗的枝桠在远处望胡坡的方向剧烈晃动,像是在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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