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偷听的凌风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冷月默默地转过头,嘴角微微抽搐。
只有辩机,依旧端坐在不远处,捧着一本佛经,神色清冷,仿佛事不关己。
但她微微颤动的眼角,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云逍头疼起来。
“行行行,你有病,你有病。”
他敷衍道,“等我忙完这阵,第一个给你治,给你来个深度疗养,行了吧?”
钟琉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但她没走。
而是直接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云逍的房门口。
怀里抱着零食,一边吃,一边用“我看你们能搞出什么花样”的眼神,盯着每一个进出的女将军。
那些在战场上能止小儿夜啼的女将们,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一个个进去的时候如沐春风,出来的时候如芒在背。
治疗效果都差点打了折扣。
云逍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由她去了。
相比钟琉璃直白的占有欲,辩机的反应则更具杀伤力。
这天傍晚,云逍终于结束了一天的“接诊”。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实则体内金丹已经壮大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距离金丹中期只剩一层窗户纸。
辩机放下佛经,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樱桃施主。”
她忽然开口。
云逍打了个哆嗦。
被这女人用这种称呼叫名字,总感觉没好事。
“佛子有何指教?”
辩机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的古董,又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贫尼只是有些好奇。”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
“短短三日,经你手‘净化’的女施主,已逾三十人。”
“你这般……人尽可夫的模样,真是让贫尼大开眼界。”
“人尽可夫”四个字,她说得云淡风轻。
却像四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凌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他印象里,辩机虽然清冷,但一直保持着佛子该有的端庄。
这话……也太毒了。
钟琉璃也愣住了,嘴里的点心都忘了嚼,傻傻地看着辩机。
云逍的脸黑了。
“辩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这是在治病救人,是神圣的医疗行为!”
“什么叫人尽可夫?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也是在侮辱那些保家卫国的女英雄们!”
他义正辞严,一脸浩然正气。
辩机却丝毫不见动摇,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医疗行为?”
“据贫尼观察,每一位女施主从你房中出来,皆是面色潮红,脚步虚浮,修为却有精进。”
“而你,云施主,这三日来,修为一日千里,气息之雄浑,已远超同侪。”
“贫尼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何等神圣的‘医疗’,能有这般……采阴补阳的奇效?”
“……”
云逍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女人的观察力也太敏锐了。
而且逻辑清晰,一针见血。
他确实是在“采”。
只不过采的不是阴气,是负面情绪。
但这事儿没法解释。
说了他们也不懂。
“你懂毛线!”
云逍憋了半天,只能耍无赖。
“我这是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
“我在拯救这些迷途的女武僧,净化她们被战火污染的心灵!”
“我这是在做功德,无量功德!你一个佛子,思想怎么能这么龌龊?”
辩机静静地看着他,不悲不喜。
“这么说,云施主是活菩萨了?”
“那当然!”云逍挺起胸膛。
“既是菩萨,想必不介意普度众生。”
辩机话锋一转,“贫尼道心亦有尘埃,不知云菩萨,可否也为我‘净化’一番?”
她说着,竟真的朝云逍走近了一步。
一股淡淡的幽香传来。
云逍下意识地后退。
开什么玩笑?
给你净化?
你心里那点花花肠子,不就是想搞清楚我能力的底细,顺便看看能不能把你家净坛使者给弄出来吗?
再说了,你又没心魔,我从你身上也“榨”不出油水啊。
这是亏本买卖,不能干。
“咳咳。”
云逍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
“佛子道心澄澈,佛法精深,哪里需要我来净化。”
“你这是在折煞我。”
“再说了,男女有别,我这疗法,不适合用在佛子身上。”
辩机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是吗?”
“贫尼还以为,菩萨眼中,众生平等呢。”
说完,她不再纠缠,转身飘然离去。
只留给云逍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云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
跟这女人斗嘴,太累了。
还是“接客”修炼来得轻松愉快。
这场小小的风波,并没有阻止云逍成为“卷王”的脚步。
反而,他更加疯狂了。
因为他发现,随着他“治疗”的客人越来越多,他的神魂之力,也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增长。
每一次用【心剑】进行精细操作,都是一次绝佳的锻炼。
他感觉,自己距离唤醒八戒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这天深夜,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云逍没有休息。
他关上房门,布下隔音结界,心神沉入了识海。
识海之中,佛魔金身巍然屹立,比三日前凝实了数倍。
金丹在气海中滴溜溜地旋转,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表面已经隐隐出现第二道丹纹的雏形。
而在识海的角落里,那只迷你猪崽,依旧在呼呼大睡。
它的身体,比之前更小了,几乎只有巴掌大小。
一缕比黑夜还要深沉的死寂之气,如同一条毒蛇,缠绕在它的神魂之上。
那气息,带着谛听的怨毒与不甘,更有一种源自万魔窟深处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正是这东西,锁死了八戒的神魂,让他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沉眠。
“老猪,我来给你做个‘微创手术’。”
云逍的神魂小人,出现在猪崽旁边。
他的手中,凝聚出一柄虚幻的【心剑】。
这柄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凝实、锋利。
剑尖上,甚至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道韵。
这是他这几天疯狂“手术”的成果。
他小心翼翼地,将【心剑】的剑尖,探向那缕死寂之气。
他要做的,不是斩断它。
而是像一个最高明的外科医生一样,将它从八戒的神魂上,完整地剥离下来。
这个操作的难度,比给女武僧斩断执念,要高出千百倍。
稍有不慎,就会伤及八戒的神魂本源。
那将是不可逆的损伤。
云逍屏住呼吸,神贯注。
剑尖,一点一点地靠近。
【通感】异能被他催动到了极致,让他能清晰地“看”到神魂与死寂之气交缠的每一个细节。
它们,几乎已经融为了一体。
就像一滴墨,滴入了清水之中。
想要再将墨分离出来,何其艰难。
云逍的额头,渗出了冷汗。
他尝试着,用剑尖轻轻一挑。
“滋啦——”
一声轻响,在神魂层面炸开。
猪崽小小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八戒的神魂,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那缕死寂之气,也随之暴动起来,更加疯狂地朝神魂深处钻去。
云逍脸色一变,立刻收回了【心剑】。
失败了。
他还是低估了这东西的诡异和顽固。
以他现在的神魂控制力,根本无法做到无损剥离。
强行施为,只会加速八戒神魂的湮灭。
“妈的……”
云逍的神魂小人看着沉睡的八戒,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烦躁。
看来,还是不够。
他的神魂之力,还不够强。
他的控制力,还不够精细。
“看来,这‘劳模’,是当定了。”
他叹了口气,退出了识海。
虽然这次尝试失败了,但也让他明确了方向。
继续“接客”。
继续“修炼”。
直到他的神魂之力,足以捻开那滴融入水中的墨。
……
云逍“卷王”生涯的第五天。
他的名号,已经不再是“云大师”。
而是“云神医”、“活菩萨”。
整个阿鼻城,但凡有点地位的女武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红楼莲心阁,也因此水涨船高,成了阿鼻城最炙手可热的圣地。
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红三娘这几天嘴都快笑歪了,走路都带风。
她看着云逍,就像看着一棵摇钱树,不,是看着一尊行走的神只。
这天,云逍刚送走一位千恩万谢的破军营都统,正准备喘口气,红三娘就扭着水蛇腰,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
她的神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激动,甚至带着一丝朝圣般的虔诚。
“云大师!”
她声音都在发颤。
“怎么了?”云逍瞥了她一眼,“今天的预约排满了,想加号,明天请早。”
“不,不是!”
红三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说道:
“大师……有位贵客,点名要见您。”
云逍有些不耐烦。
“贵客?再贵能有破军营的都统贵?”
“让她排队去。”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巩固一下修为,顺便研究一下怎么对付八戒身上的麻烦。
谁知,红三娘听了他的话,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扑通”一声,竟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师,这话可千万说不得啊!”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位大人……别说是让她排队,就是让她在这里多等一息,我们整个红楼都得被夷为平地!”
云逍愣住了。
凌风和不远处的钟琉璃等人,也都看了过来。
能让红三娘吓成这样的人物,整个阿鼻城,恐怕也屈指可数。
“谁啊?这么大来头?”凌风好奇地问。
红三娘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给云逍使眼色,眼神里充满了哀求和恐惧。
云逍眉头皱了起来。
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能让红三娘恐惧到失语,对方的身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难道是……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好吧。”
“客人在哪?”
红三娘如蒙大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指了指莲心阁最顶层,那个终年空置,从不对外开放的房间。
“在……在天字一号。”
她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声音细若蚊蚋。
“那位客人……什么都没点。”
“只点了一壶……红楼里最贵的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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