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血，流淌着。
但并不是庄靖谪的血，而是老头儿的血。
老头儿的手上还抓着被折断的匕首，但是另一半被折断的刀刃却插在老头儿的颈侧大动脉。
老头儿想偷袭庄靖谪，但他大概没想到会被庄靖谪反杀。而庄靖谪也意外于，九木竟然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并且看到了他杀人的样子。
与九木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人，那个少女震惊的表情，即便是她用双手捂着嘴也难以遮挡。
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少女疯了一样从门外冲了进来，扑向倒在地上，已经死透了的老头儿，口中惊慌的一遍遍呼唤着“爹”。
老头儿的血喷射到了庄靖谪的身上，此刻的他的样子没有丝毫恍惚困倦，眼中只有冷漠和凌厉，而匕首断刃被他随手扔在一旁地上的血泊中，他的目光往门外的九木那儿瞥了眼，然后又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阿谪你……你为什么……”
“杀他？”
九木的疑问被庄靖谪那不带感情的反问噎得哑口无言，他也从门外走进来，看着依旧保持坐姿的庄靖谪，坐在血泊中仿佛浴血修罗。
这一刻的景象，毫无预兆的和九木脑海里的某个记忆重合。那是他曾经做的一个梦，多年一直重复梦到同一个场景，同样的人，但是梦醒了他总是不记得自己在梦里的所见。
但现在庄靖谪靠坐在地，身上沾染着血渍的样子，突然就和他梦里的场景重合了，只是一瞬间，稍纵即逝，然后他又想不起来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九木快步至庄靖谪身前，他伸手想要去扶庄靖谪，却被庄靖谪挥开。
“阿谪……你没事吧？”
“哼！”
庄靖谪起身，并不理会九木。他可不会忽视，刚才九木看到他做的事，九木脸上的那副表情。
不敢置信？不忍？反感？
有什么所谓，他们本就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是宿命中的对立面。
一个是“主角”，而另一个是“反派”。反派的行为处事不被主角认同这是多正常的事，不然还怎么产生冲突和矛盾。
尽管是稍纵即逝，但是九木刚才脸上的表情还是被庄靖谪尽收于眼。
庄靖谪平时虽然看起来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对九木更是经常的嘴上嘲讽嫌弃。但他这人就是个口是心非的性子，却非草木。他和九木作为同门，日夜一起修炼，在他心里他还是把九木当成了朋友。
可九木那一瞬间的不信任，落在庄靖谪的眼里，还是让他受伤了。
那个与九木一起来的少女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老头儿的尸体哭喊许久，一直得不到回应，她才终于相信她的父亲已经死了。少女放下她父亲的尸体，为她父亲合上双眼，从一旁地上捡起掉落的破损的匕首，突然朝庄靖谪刺去。
“你这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给我爹爹报仇！”
“幼姑娘不可！”
被刺的当事人对这突然的袭击无动于衷，九木挡在幼娘前面，接住了匕首。
“九公子你为什么要拦我？”幼娘眼中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滑落在衣襟，被九木挡下让她心如刀割。“难道你要包庇杀人凶手吗？”
九木解释：“”“不，幼姑娘，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阿谪他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乱杀无辜的人。”
“可我们是一起亲眼目睹他对我爹爹下杀手的！明明……明明我爹爹他只是想给他食物……”
食物？
目光落在地上，确实在老头儿尸体旁边有一块滚落的，沾了尘的肉食，还隐隐冒着热气。再加上幼娘的话，似乎……
幼娘将那掉落的肉食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哭红的眼睛里满是痛苦。
“我爹爹他向来与人为善，即便是在仙人庙守夜这样的苦差事，也抢着干。也因为他是仙人庙的守夜人，总会在仙人庙遇到途径此处，在庙中留宿的人。爹爹心善，便总在来守夜时带些食物来，给那些留宿的旅人。如果……如果我早知道会发生今日这事，我一定不会同意爹爹他一人来这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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