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徐无道转过身,看着自家大哥那一脸“我被你坑了”的幽怨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大哥此言差矣。我这,明明是给你,送了一份,天大的机缘。”
“机缘?”徐凤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慕容龙破消失的方向,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管这叫机缘?我连那北莽女帝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你就直接把婚书甩人脸上了!还天道为媒!你这是生怕她不嫁,还是生怕我跑了?”
他一边说,一边绕着徐无道转圈,手里的折扇摇得呼呼作响,显然是“气”得不轻。
“三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从那慕容龙破一进城,你就在玄黄宫里看着,就等着我跟他谈崩了,你好出来唱这出红脸?”
“大哥冰雪聪明。”徐无道坦然承认。
“我……”徐凤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指着徐无道,你了半天,最后却泄了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长叹一声,“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弟弟。”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那双桃花眼里,却闪烁着兴奋与思索的光芒。
他自然明白,徐无道此举,绝非心血来潮。
这是一步,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绝妙好棋。
一旁的老黄,此时也凑了过来,他扛着木剑,嘿嘿一笑:“世子,俺觉得,天主这事办得敞亮!那北莽女帝,听着就是个厉害角色,配得上咱们世子!再说了,娶了她,整个北莽都成咱们的了,这买卖,划算!”
“你懂个屁!”徐凤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里面的水,深着呢!这哪是娶媳妇,这分明是吞并!你以为那北莽的文武百官,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都是傻子?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女帝,变成北凉的世子妃?”
老黄挠了挠头,一脸憨厚:“他们不乐意,打到他们乐意不就行了?”
徐凤年被他这简单粗暴的逻辑给噎住了,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大哥,老黄说的,不无道理。”徐无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走到那张临时搭建的沙盘前,那上面,是整个天下的地势图。
“如今,离阳已灭,天下看似群龙无首,实则,暗流汹涌。那些所谓的‘反天主联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貌合神离,不足为惧。他们之所以敢跳出来,无非是仗着三点。”
徐无道伸出手指,在沙盘上轻轻一点。
“其一,他们认为,我玄黄宫,只是空中楼阁,根基不稳,无法,真正地,掌控这片大地。”
“其二,他们认为,法不责众。只要联合起来,人多势众,我便,投鼠忌器,不敢,将他们,尽数屠戮。”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徐无道的目光,落在了地图的北方,“他们,在等北莽的态度。如果北莽,也加入他们,南北夹击,他们,便有了,与我北凉,掰手腕的底气。”
徐凤年点了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走到沙盘边,顺着徐无道的思路分析道:“所以,你用一纸婚书,直接断了他们,最大的念想。不仅如此,你还将北莽,从一个潜在的敌人,变成了一个,绑在我们战车上的盟友。一旦慕容青梧,在那份婚书上盖印,就等于,向全天下宣告,北莽,站在了我们这一边。”
“到那时,那些所谓的联盟,便会,不攻自破。”徐凤年眼中,闪过一丝赞叹,“他们内部,必然会产生分歧。有的人会恐惧,有的人会绝望,有的人,则会为了自保,选择,向我们,摇尾乞怜。届时,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便可,轻易地,将他们,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高!实在是高!”徐凤年抚掌赞叹,“三弟,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不去玩弄权谋,真是,屈才了。”
“我没兴趣,玩弄权谋。”徐无道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张沙盘上,眼神,深邃而悠远,“我只是,在制定规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便是,新的规则。”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隐藏着,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霸道与自信。
徐凤年,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的三弟,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会是那个,背负着北凉,砥砺前行的人。他会用他的智谋,他的隐忍,他的手段,为北凉,在这残酷的世道中,杀出一条血路。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已经,站在了一个,他需要,仰望的高度。
他,不再是,在棋盘上,与人博弈的棋手。
他,成了那个,制定棋盘规则的,造物主。
这种感觉,让徐凤年,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豪。
“好。”他深吸一口气,那双桃花眼里,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斗志,“既然,你负责制定规则。那么,我,就来做那个,帮你,清扫棋盘上,所有垃圾的,执剑人!”
他看着徐无道,一字一句地说道:“三日之后,顾剑棠的‘清缴’,应该,也该有个结果了。届时,我去太安城,替你,举行那场,‘天道审判’。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看看,违逆新规则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兄弟二人,在沙盘前,相视一笑。
无需,过多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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