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年没再说话,眨了眨眼睛,移开了视线。
凛冽的寒风吹来,纪知年的脸上被刮出了些红意,他低下头有很轻的咳嗽声,眉眼间染上倦意。
“我去拿吧,”阮清拍了下陈默之:“都怪我。”
“不行!”没等陈默之开口,纪知年叹了口气,视线落在阮清身上,语气是山涧清泉般的透:“你是Oga,更不安全,周消你和默之一起,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周消点了点头,有些不开心的冲着阮清嘟囔:“你这个脑子。”
阮清吐了下舌头,一幅俏皮可爱的样子。
纪知年看着陈默之和周消下山的背影,漆黑的瞳眸里神色难辨。
周消是典型的直男,神经大条,这也是为什么同样的家庭,阮清的目标一直都是陈默之的原因。
周消是在陈默之和阮清在一起之后,才生了情愫。
纪知年的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周消的背影上移开,然后撑着轮椅的把手站了起来。
山顶的风大得很,脚踩在雪上时发出了‘咔吱咔吱’的声音。
阮清看着纪知年,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他走到纪知年旁边歪头去看他:“阿年,我好羡慕你呀。”
陆妄把轮椅推到了一边,再走到纪知年旁边听到的就是这一句。
纪知年擡眸去看阮清,眼神迷离,似没睡醒一般:“羡慕我?”
陆妄侧过头去看纪知年,看到了他脸颊处被冷风刮出的粉色,大约是刚刚咳嗽的缘故,眼尾都带着红,像是被片片春桃花瓣晕出的色,带着莫名的蛊惑。
阮清看着纪知年的脸,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讨厌极了这张脸,这张看一眼就让人仿佛会沉沦的脸!
“羡慕你是顶级Oga,有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阮清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低垂下的眉眼处有怨毒的光闪过:“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又众星捧月。”
同样是父亲的孩子,凭什么他和纪知年过的就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出生就腺体有损,随时可能死去,信息素淡的几乎闻不出,可纪知年却出生就是最顶级的Oga。
纪知年在豪华的别墅里娇养长大的时候,他却只能跟妈妈躲在乡下的小房子里,等着父亲每个月偷偷给点钱生活。
纪知年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是最好的,有些他甚至见都没见过的!
阮清的指甲深陷进皮肉之中,纪知年享受着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轮也该轮到他了!
纪知年站的有些累,手插到了羽绒服的口袋里,没有转头看一眼阮清:“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可羡慕的,若说羡慕,该是我羡慕你才是。”
说完这句话,纪知年才转头去看阮清,樱红色的唇扯出了一抹淡笑:“若是我能像阮阮一样,拥有一颗健康的心脏就好了。”
纪知年的脸上带着和平日里没区别的笑,他说完话之后擡起手,似乎是想去摸一下阮清衣服下那颗健康的心脏,潋滟的桃花眼有些遗憾和难过。
明明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阮清对上他的眼睛时,让他有种莫名的寒意,从头皮开始蔓延而出,丝丝缕缕的冷意从心口处开始蔓延。
阮清看着纪知年擡起手,指尖缓慢的冲着他的心口而来时,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用力的推了纪知年一把:“别碰我!”
脚下雪太滑了,纪知年的身体根本经不住那么大力的推搡,顿时就朝后倒去,身后便是雾气弥漫的深渊。
“阿年!”
“知年!”
陈默之被周消扶着,两人一同发出惊呼,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无法喘息。
陆妄看着纪知年向下倒去,瞳孔骤然紧缩,连忙伸出手想要去拉,却只拉到了一截微凉滑腻的指尖,他眼睁睁的看着纪知年从山顶滑落,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没有犹豫,下一秒陆妄顺着纪知年跌落的地方跳了下去。
陈默之扶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僵在原地的阮清,然后跌跌撞撞的朝着山顶跑去。
“周消叫救援,”陈默之跪在山顶处,嗓音颤抖:“快点!”
这山下崎岖,虽然是深渊,却有很多延伸出得石板,或许没事,或许没事……
周消从布袋子里拿出手机和相机,连忙去打救援电话,擡眸去看阮清的眼神很冷。
“不是我,”阮清摆手想要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是纪知年……”
“够了!”陈默之看向阮清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冷意:“现在什么都别说了。”
陈默之的手按在雪地上,有刺痛感觉传来,是他方才掉进陷阱里刮蹭到的,幸好周消拉了他一下,两个都没受伤,去车里拿了相机和手机就上来了。
要是他方才一个人下山,现在肯定被困在陷阱里。
陈默之的心发紧,这样冷的天纪知年掉下去,那么高的地方,他几乎不敢想。
“阮清,”陈默之看了眼正在打救援电话的周消后把视线落在了阮清身上,眸光里带着审视:“你是在杀人你知道吗。”
陈默之不相信阮清会把人推下去,可是他亲眼所见,不能不信。
他看着纪知年笑意盈盈地想去摸一下阮清,却被他冷着脸用力推开。
那样狰狞的表情,他从来没有在阮清脸上看到过。
陈默之想到纪知年向后倒时脸上的茫然,心犹如被放在铁上炙烤一般。
周消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烟点上,指尖有些轻微的颤抖,看着阮清冷不丁的开口:“我说了那么多遍阿年身体差,不带他来山上,你非要去找他说要跟他一起,又把相机手机都丢在了车上——阮清,这么长时间朋友,阿年今天如果没事,我会听你好好解释。”
*
纪知年在山洞里看着识海里沙糊糊给他直播,嗤笑了声。
如果他有事,那就是故意杀人了,解释又有什么用。
这个时间节点,多好呀,爱能让人痴狂,可喜欢不会。
轻易就能被磨灭。
纪知年拍拍身上的脏污,拢了拢羽绒服,山洞里太冷,他看了眼躺在旁边昏迷不醒的陆妄,表情有些复杂。
现在的保镖都这么尽职尽责不要命了吗?
纪知年敲了敲沙糊糊:“他不会死吧。”
他下来的时候有沙糊糊,皮外伤都没受什么,可陆妄不一样,要不是他看到陆妄跟着他一起下来让沙糊糊挡了一下,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摔的四分五裂了。
沙糊糊看了眼陆妄,背着纪知年翻了个白眼:“不会死。”
山路崎岖,有很多峭壁,沙糊糊把纪知年放在了带山洞的峭壁上,可陆妄却是实打实地摔下来的,不过沙糊糊用了点道具让树枝挡了一下。
纪知年起身,山洞里实在是冷,他勉强的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下陆妄的脸:“醒一醒。”
昏迷中的陆妄好像有所察觉,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两个音节。
纪知年的指尖随着陆妄的呢喃骤然僵住,他看着昏迷的陆妄一瞬间血液几乎都凝固了,脸上的慵懒随意寸寸消弭。
陆妄的嘴还在动着,声音极小,可在安静的洞xue里格外的清晰。
纪知年这一次听到了更为清楚的一声:“阿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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