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
小草在冷冽的风中侧过脸，望向阿岁沾染煤灰的侧颊，心头缠绕着不解：
既然她和阿亚已经选择了“背叛”，又为何要带着自己一同逃走？
“我没有告诉他地下通道的位置，”阿岁攥紧她的手，像是要攥住这些日子不曾磨灭的信任，声音清亮地说，“是他对我用了蛊惑。”
蛊惑，那是能操控心神的术法。
曾经，莱斯若特为了让齐芸为小草引灵，也动用过这样的力量。
阿亚也转过脸来，风拂开她额前的发，露出一双不再灰寂的暗红眼眸，就连其中碎裂般的纹路，也仿佛映着微光。
“小洛虽然是贵族，但从没嫌弃我们，不嫌弃F区的肮脏与贫瘠。你和我们一起挖矿、给我们血袋，带我们报复监工……我很喜欢小洛。”
“我也是。”
阿亚轻声附和。
食欲期来临、最难熬的时候，是小洛递来救急的血袋。
明明是如此紧张危急的时刻，小草听着他们的话，胸口却泛起一股温热的动容，那些压抑在心底的阴霾，也淡去几分。
真好，原来她付出的心意，并没有被辜负。
三道身影全力向前奔跑，却终究敌不过会瞬移的混血种，很快就被团团围住。
阿岁想也不想就伸手，将小草和弟弟护在身后，把自己置于守护者的位置。
“最后警告一次，再逃，我就扭断你们的腿。”灰藤的视线如冰刃般钉在小草脸上，脚下的影子蔓延、缠绕。
而阿岁和阿亚，已被另外两名混血种死死制住。
所有的劣等吸血鬼再次围拢上来，一切仿佛已成定局，他们无路可退。
“我不会再逃了，”小草的声音异常平静，“我现在，要做另一件事。”
就在阿亚和阿岁紧紧抓住她手的那个瞬间，一个念头破土而出。
或许它早已在她心中埋藏许久，只是被她一次次强行压抑。
能力有限、不能这样做、不可以给王上添麻烦……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在心底这样反复告诫自己，如同念诵一道不可逾越的咒语。
可惜，她失败了。
小草抬手按住心口，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以她的能力，究竟能在此刻做些什么，能为他们做到什么地步。
阿岁和阿亚的举动，已经证明了这群劣等吸血鬼并非全无希望。如果连她也放弃，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小草望向所有劣等吸血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宣判：“与混血种勾结，是叛族之罪，你们将痛苦地死去！”
即便混血种履行承诺，给他们三年份的血袋，他们也没命享用了。
任何一族，都不会容忍叛徒的存在。
她话音落下，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吸血鬼耳中。
是啊，从他们答应混血种的那一刻起，死亡的倒计时就已经开始。
终日劳碌只为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他们，竟一度忘记了这一点。
直到此刻惊醒，他们面面相觑，眼中终于浮起恐惧，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死亡意味着这样的日子彻底终结，再也不用为食欲期的来临而恐慌。
可为什么？
心底涌上的，却是强烈的不甘。他们并不想就这样死去。
更不愿，背负叛族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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