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与本杰明这个国际犹太人组织代表和与摩根家族的合作经历。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他当时采取的策略是：率先付出，毫不吝啬，绝口不提对价回报。 他慷慨地提供远超对方预期的资源、信息甚至技术雏形，姿态摆得极高，让对方完全摸不清他的底牌和真实意图。结果呢？对方在震惊和感激之余，出于对“神秘东方力量”的忌惮和想要维持合作的渴望，最终在实质利益上做出的让步，反而远超王月生最初的期望！
“率先付出，让对方摸不清底牌，反而能获得更大回报…”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有些混沌的思绪！昨晚…马可的表现！那份沉痛、那份担当、那句“用一辈子弥补”、那句“对贝亚好点”…还有现在，恰到好处出现在谈判僵局时的两位关键女性…这一切，会不会是马可精心设计的一场更高明的“率先付出”？用家族的“名誉损失”和妹妹、闺蜜的“情感损失”作为沉重的砝码，提前一步压在自己心头，让自己在后续的所有合作谈判中，都背负着沉重的道德债务，从而处处被动，步步退让？！
怀疑的毒藤瞬间在他心中疯长！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着对玛丽埃塔的感激，但眼神深处，那刚刚融化的冰层瞬间重新冻结，并且覆盖上了更厚的警惕。
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向玛丽埃塔道谢，目光却自然地转向依偎在玛丽埃塔另一侧的贝亚特丽切。只见贝亚特丽切正用一种近乎依恋的姿态，轻轻靠着玛丽埃塔的手臂，仿佛那是她唯一的避风港。但当王月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像被烫到一样，身体明显地绷紧了一下，带着一丝紧张和慌乱坐直了身体，双手下意识地绞紧了裙摆，脸颊飞起两朵更深的红云，眼神躲闪，却又忍不住偷偷地、飞快地瞄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委屈、羞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王月生看着这一幕，心中的疑云越发浓重，但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温和无害。
王月生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温和笑容，对马可点点头：“马可，你说得对，昨晚…确实都没休息好。这种关系到我们长期合作的重要细节，还是等大家头脑都清醒些再谈比较好。明天？”
马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嘴角勾起那熟悉的、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优雅地欠身：“当然，ato。休息好才能谈得好。明天见。” 他似乎很满意王月生此刻“疲惫”的状态。
王月生毫不在意他笑容里的深意。多年与西方世家大族打交道的经验早已让他明白一个铁律：在协议敲定前，双方都会无所不用其极地试探底线、挖坑设陷、甚至坑蒙拐骗，哪怕被当场识破，也只需付之一笑，绝无尴尬——这本就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但一旦白纸黑字签下名字，就必须像守护骑士誓言一样恪守契约。此刻的暂停，不过是中场休息。
然而，当他转身走出那间充满咖啡香和无形硝烟的会客室，独自走在孔塔里尼家族大宅那华丽却幽深的长廊上时，那份刻意维持的从容瞬间瓦解。
昨晚！那个荒唐透顶的夜晚！自己那如同被鬼迷了心窍般提出的、将整个意大利产业拱手相让给贝亚特丽切的“补偿”！还有马可那个该死的、充满了“托付”意味的拥抱！那不是在确认友谊，那是在确认一份用巨额财富书写的、无可辩驳的“认罪书”！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被愚弄的羞愤和无处发泄的怒火，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腾、灼烧。
他面色如常，步履稳健，但脚下却越走越快，仿佛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宅邸和那如影随形的憋屈感。
直到他走到熟悉的、通往玛丽埃塔闺房的走廊尽头，才猛然停住脚步！
一个更让他憋闷的事实砸在心头：他这次，没有客房！
所有人——马可、仆人们、甚至玛丽埃塔自己——似乎都默认了，他王月生，昨晚“犯下大错”的“妹夫”，理所当然地应该和玛丽埃塔住在一起！这无声的安排像一记闷棍，让他刚刚压下的怒火又“噌”地窜起。但他深吸一口气，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脚下的步伐更快了，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急促、冰冷。
玛丽埃塔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她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贵族小姐应有的矜持，但一颗心却随着王月生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脚步声而越悬越高。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脚步声里蕴含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愤怒。这让她感到莫名的心虚和一丝恐惧。明明…明明按照哥哥的设计，昨晚之后，她在道义和情感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本可以凭借王月生的“过错”长期拿捏住他，为她和家族谋取更大的利益。可为什么…为什么此刻面对这个男人沉默的背影，她会如此不安？
走到熟悉的房门前，不等王月生有任何表示，玛丽埃塔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用微微颤抖的手掏出钥匙，迅速打开了房门。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恭顺”，仿佛在迎接自己晚归的丈夫。
“请…请进。”她侧身让开，声音有些发紧。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荒谬：她为什么要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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