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气如同实质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血腥。
整条竼河已被赵嫣以灵雪剑灵无上妙法生生冻结三日,河面化作一片光滑坚硬的琉璃镜面,倒映着铅灰色的天空。
河底深处,淤泥与残骸被灵雪之力强行排开、冻结,现出一方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巨大石台。
石台纹路古朴,中央赫然横卧一具女子尸身,身着早已褪尽华彩的残破宫装,面容竟如生时,只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双手紧握胸前,指骨嶙峋,死死攥着一卷色泽暗沉如凝血、非帛非革的物事,边缘露出几个模糊却力透千钧的字迹:“龙脉嫁接之术,需至亲骨血为引!”
任玄站在冰层边缘,目光如鹰隼,穿透数丈深的清澈寒冰,死死钉在那行字上。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剧痛。“至亲骨血…至亲骨血…”
他口中喃喃,声音干涩嘶哑。
林风那癫狂扭曲的面容,血咒禁锢的痛苦,还有祖父任风逍枯骨旁那血书遗命“毁鼎释龙脉”,无数碎片疯狂撞击着他的思绪。
父亲任贤君,你到底做了什么?又留下了怎样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本随身携带、已然泛黄卷边的任氏宗谱。
指尖颤抖着,急速翻动。宗谱内页夹着一张早已褪色的旧纸,上面用稚拙的笔触画着一个孩童模糊的轮廓,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玄儿”二字。
更触目的,是纸上贴着半枚碎裂的玉佩拓印,那云纹与龙形,分明与河底女尸腰间所佩之物同出一源!这孩童,正是幼年的林风!而这玉佩,竟属于这沉尸河底、身份成谜的前朝女子!
“是它…真的是它…”任玄心神剧震,仿佛有惊雷在脑中炸开。
兄长幼时视若珍宝、后来莫名遗失的半枚玉佩,竟与这河底女尸紧密相连!
这女子是谁?林风,与这前朝秘辛又有何关联?难道那“至亲骨血”……
“咳…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楚低吟自身侧传来,打断了任玄翻腾如沸的思绪。只见赵嫣脸色煞白如雪,原本清冷坚韧的眸子此刻盈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
她一只手死死捂住心口,另一只手撑在冰面上,娇躯剧烈颤抖,仿佛有无数冰针正从内腑向外穿刺。她猛地俯身,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那血并非鲜红,而是粘稠如墨,其中竟夹杂着无数细碎、闪烁幽光的冰晶!黑血落在晶莹剔透的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如同强酸腐蚀,瞬间蔓延开一片蛛网般的细微裂痕,缕缕阴寒刺骨的灰白气息从中升腾而起!
“嫣儿!”
任玄骇然变色,一步抢上,伸手欲扶。指尖触及赵嫣肩头,一股钻心蚀骨的寒意瞬间顺着经脉逆袭而上,激得他浑身一颤。
“别…别碰我!”
赵嫣猛地抬头,嘴角还挂着那诡异的黑血冰晶,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河底祭坛女尸腰间那半枚玉佩,“那玉…那玉在动!祭坛…祭坛下有东西!”
任玄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心脏骤然缩紧!只见那女尸腰间的半枚玉佩,在灵雪之力与某种未知气息的激荡下,竟真的在微微震颤!
玉佩下方的祭坛石面,一条极其细微、先前绝未发现的缝隙悄然显现,缝隙边缘隐隐渗出与赵嫣呕出黑血同源的、令人心悸的灰白寒气!
“噗!”
赵嫣再次呕出一口黑血冰晶,身体软软向后倒去,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周身弥漫的冰魄灵光急剧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撑住!”
任玄肝胆欲裂,再顾不得那诡异的寒气,一把将赵嫣冰冷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
掌心内力毫无保留地渡入她后心,却如泥牛入海,只觉她体内似有无数道阴寒歹毒的气流在疯狂乱窜,蚕食着她的生机,更不断消磨着他渡入的内力!
“岛主!有异动!”
姚昌祉低沉的声音如同磐石,打破这短暂的死寂。
他身形如铁塔般屹立,穿云枪斜指河心,锐利的目光穿透冰层,锁定了祭坛缝隙,“寒气源头在祭坛之下,正与赵姑娘体内的邪毒呼应!”
郗娅一身素衣立于冰河边缘,乌发在寒风中微扬,深邃的眼眸扫过赵嫣呕出的黑血冰晶,又掠过河底那震颤的玉佩和渗出的寒气,眼底闪过一丝冰封般的了然与凝重。
她并未多言,只是玉手微抬,玄阴剑那幽蓝的剑尖遥遥指向河心祭坛。一股无形却更加凛冽深沉的寒意弥漫开来,仿佛连空间都要冻结。
阙素紧随郗娅身侧,无痕剑悄然出鞘半寸,冰冷的剑锋映着她绝美而肃杀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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