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丹霞山峦在暮色中沉寂如血。山风呜咽,卷过废墟上焦黑断梁,带起阵阵凄厉的回响。
断崖石洞前,任玄背负着昏迷不醒的王小山,身形挺立如松,汗水混着血污浸透了他的衣衫。丹田处灼痛未消,方才强行催动《龙象焚天功》硬闯毒瘴,又遭那如跗骨之蛆的阴冷气机锁定,气息已然紊乱,胸膛剧烈起伏。
崖顶之上,拜月神宗副宗主裴昮宽大的黑袍在暮色中猎猎翻飞。惨白的面具遮掩了他的面容,惟有一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眸,死死锁定了崖下的任玄,冰冷的目光中交织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毫不掩饰的贪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任贤君之子……镇狱枪的传人……”
裴昮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与冰冷,字字如冰针,刺入耳膜。
“竟能破我‘腐骨毒瘴’,还带着清心玉莲……呵,杨茹建那贱人,倒是舍得下血本。”
他的目光扫过任玄背上昏迷的王小山,最终落在任玄怀中那隐隐透出青碧光晕的布包上,贪婪之意几乎化为实质的寒芒。
“交出玉莲子,放下这小子,本座或可大发慈悲,留你一个全尸!”
任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丹田的刺痛,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刀锋,毫不退避地迎上裴昮:
“邪魔外道,也敢觊觎道门圣物?要莲子,先问过我手中这杆枪!”
他心知此刻已是九死一生之境,但背负着王小山师门重托,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他退无可退!
“不知死活!”
裴昮冷哼一声,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寒、粘稠如沼泽的气息骤然弥漫开来,崖顶的碎石竟被这股无形的气场所激,簌簌滚落。
“本座倒要瞧瞧,你这强弩之末,还能撑得几招!”
话音未落,裴昮身形未动分毫,数道幽暗如墨、无声无息却又歹毒之极的指风已破空激射而至!指风未至,那股冻彻骨髓的阴寒已然将任玄周身笼罩,空气仿佛都为之凝结!
拜月神宗绝毒指法——“玄阴蚀骨指”!
任玄瞳孔骤缩!他背负重伤同门,身法受限,根本无法完全闪避这索命指风!
生死一瞬,他心念电转!丹田深处,那因“天寒指”而引动、尚未完全平息的极寒本源猛地一颤!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并指如剑,脑海中闪过赵深雪所授的玄奥轨迹,将体内残存内力与那丝极寒之意尽数凝聚于指尖,朝着那几道最致命的阴寒指风凌空疾点!
嗤!嗤!
两道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指劲后发先至!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惟有两股仿佛自九幽地底升腾而起的极致冰寒瞬间爆发!
噗!噗!
几声诡异的闷响,那歹毒阴狠的玄阴指劲竟在半途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寒冰壁垒,骤然凝滞、冻结,化作几缕灰白色的冰晶雾气,旋即消散于无形!
正是“天寒指”以寒制寒、引源镇邪的奇效!
“咦?”
裴昮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明显的惊诧!他这玄阴指劲歹毒霸道,专破护身罡气,竟被对方以指力生生冻碎化解?此子手段,当真诡异莫测!
任玄强行点出这两指,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精神剧耗,丹田空虚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趁着裴昮心神微震的刹那,他足下猛踏地面,《守门要术》残存的精纯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腿!
轰!
脚下坚硬的岩石应声碎裂!
借着这股沛然反震之力,任玄背着王小山,身形如离弦劲矢,不进反退,朝着斜下方一处被厚重藤蔓遮掩、更为陡峭隐蔽的断崖裂缝急坠而下!
他在赌!赌裴昮身份尊贵,自恃身份,不会轻易涉险追入这等险恶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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