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墨斯、阿瑞斯、赫菲斯托斯……三座神庙的祭司们如同被惊雷劈中的鸦群,在圣火之核那灼目的光晕散去后,才猛地炸开了锅。
他们聚集在各自神像冰冷的阴影下,脸上残留着尚未褪尽的惊骇与茫然。
“诸神在上!那个修恩……”一位赫尔墨斯的老祭司声音干涩,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沙砾,“就在数月之前!他踏入神庙寻求赐福时,连最低阶的神术学徒都算不上!”
“没错!”旁边赫菲斯托斯的红胡子矮壮祭司用力拍打着锻造台,火星四溅,“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觉醒的,是那最无用、最可笑的‘植物生长’!连田里的杂草都未必能催生几寸!”
“荒谬!这简直荒谬!”阿瑞斯神庙的战争祭司脸色铁青,肌肉虬结的臂膀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般力量……若非服用了深渊的禁忌魔药,以燃烧灵魂为代价……”
“蠢货!”一个苍老而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是赫尔墨斯神庙那位须发皆白的大祭司。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修恩消失的方向,仿佛要穿透廊柱与尘埃。“若真是饮鸩止渴的邪道,纳西娅那双洞察灵魂的‘灰烬之瞳’岂会看不穿?她又怎会……将圣火之核押在将死之人身上!”
死寂。
这冰冷的推论如同寒流,瞬间冻结了所有嘈杂的质疑。
良久,才有人梦呓般吐出一句:
“……妖孽。”
这个词,像一枚沉重的石子,投入了所有祭司心底的寒潭。
“没错……”有人低声应和,声音里带着某种近乎虔诚的恐惧,“若非亲眼所见……那镇压圣子的姿态,那举手投足的威压……我只当自己在翻阅那早已遗失的英雄史诗……”
所有目光,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敬畏、恐惧、嫉妒、茫然,死死锁在修恩离去的方向。
那背影早已消失,只余下冰冷石廊尽头空荡荡的黑暗。
“等等!”一个眼尖的年轻祭司猛地指向远方一座直插云霄、雷霆光辉萦绕的巍峨神庙,“他……他怎么往宙斯神庙的方向去了?他难道……连万神之王的神庙也敢……”
“狂妄!”红胡子祭司下意识地低吼,但底气却明显不足,“宙斯神庙的圣子奥西恩……那是早已踏入白银绝巅、半只脚踩在黄金门槛上的怪物!他修恩……”
“嘘——”白发大祭司竖起枯瘦的手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是巨龙碾碎蝼蚁,还是新星逆伐苍天……这出好戏,岂能错过?”
“同去!”
“走!”
残存的震撼瞬间被一种近乎病态的好奇点燃。
这群不久前还在激烈争论的老少祭司,此刻竟默契地化作一道无声的洪流,朝着那雷霆与荣耀的圣地涌去。
………
来时,撕裂空间,跨越山河,耗时不过一柱香。
镇压三家圣子,碾碎所谓神眷者的骄傲……耗时,不足一盏茶。
修恩的脚步未曾停顿。
遇到拦路的圣子?
他甚至连眼神都吝于给予。
只是随意地抬手,指尖轻点。
“丰饶。”
冰冷的声音落下,便是荆棘囚笼拔地而起,便是巨木神门轰然镇落!
那磅礴的生命伟力,此刻却化作了最无情、最蛮横的枷锁。
管你是熔岩咆哮的战锤,还是撕裂月光的利箭,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统统被碾作尘埃,禁锢成神像脚下沉默的石雕。
修恩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温润如血玉的拉弥亚精魄佩,冰冷的触感下,是江河奔涌般轰鸣的气血。
他记得。
记得数月前,当涅瑞克勒那位阿卡迪亚的税务官,带着他踏入这片诸神眷顾之地时,那些所谓圣子们投来的目光。
赫尔墨斯的圣子,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讥诮,眼神掠过他时,如同瞥见路旁一株沾染尘泥的杂草。
赫菲斯托斯的那个,更是嗤笑出声,仿佛“植物生长”这四个字本身,便是对这片神圣殿堂最大的亵渎。
就连那位月神殿的圣女,冰蓝色的眸子里也只余下俯视蝼蚁般的漠然。
“乡下人……”
“废物……”
这是对他的评价。
而今日……
修恩的目光扫过身后那片被巨木神门钉入大地、象征着镇压与屈服的狼藉。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圣子们,此刻的狼狈、震惊、甚至恐惧,清晰地烙印在空气中。
他们空有白银境的灵息,却像是温室里精心修剪的盆景。
当修恩那经由圣火千锤百炼、被神谕之鱼磅礴生机滋养、又被拉弥亚精魄凶戾气息淬透的恐怖威压。
那早已超越寻常白银范畴、带着原始蛮荒气息的压迫感骤然降临的瞬间,他们甚至连调动神术的本能都僵住了。
思维停滞,身体冻结。
如同被远古凶兽盯上的羔羊。
于是,胜负只在抬手之间。
丰饶之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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