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直径超过一米的恐怖雷霆光柱,撕裂了渔港上空尚未散尽的阴云,如同神罚之矛,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精准无比地轰击在宙斯大祭司的头顶!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老祭司浑浊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里面清晰地倒映出那毁灭一切的雷光,以及……一片彻底的空洞。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那凝聚了毕生修为的神术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狂暴的雷霆之力瞬间贯穿了他的头颅,撕裂了他的躯体!
焦糊的恶臭伴随着刺眼的青烟弥漫开来。
前一秒还活生生的大祭司,此刻已化作一具冒着黑烟、蜷缩抽搐的焦黑人形。
他的肢体在残余电流的作用下无意识地痉挛、颤抖,如同被扯断了线的破败木偶,嘴歪眼斜,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机,只剩下神经末梢最后的、徒劳的反射。
狄俄尼索斯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那具还在抽搐冒烟的焦尸。
他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片落在肩上的尘埃,眼神依旧淡漠地投向远方,似乎眼前这血腥的清理门户,不过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污迹。
“格劳库斯,”他淡淡唤了一声。
那名为格劳库斯的老管家立刻收敛了身上狂暴的雷霆,重新变回那副低眉顺目的忠仆模样。
他枯槁的手指如同铁钳般,毫不费力地拎起那具焦黑蜷缩、尚有余温的尸体,如同拎着一捆肮脏的柴火。
格劳库斯转身,面向码头附近早已被这恐怖神罚惊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宙斯神庙祭司和神仆们。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铁律,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邪祟已除!
阿卡迪亚宙斯神庙前任大祭司勾结异端,亵渎神恩,已被圣子冕下以雷霆神威净化!”
他枯瘦的手臂举起那具还在滴落焦黑液体的尸体,如同展示一件战利品,又像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自今日起,阿卡迪亚宙斯神庙,由圣子狄俄尼索斯冕下执掌!
此地方圆千里,皆归圣子冕下统御!
尔等,可有异议?”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码头。
只有海风卷着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吹过那些因恐惧而僵硬的面孔。
异议?
在那道毁天灭地的雷霆神威面前,谁敢?
狄俄尼索斯,这位来自雅典宙斯神庙最核心、流淌着最“正统”宙斯血脉的圣子,虽在同辈圣子中实力并非顶尖,却以其深得神眷和无法无天的跋扈闻名。
在他眼中,人命不过草芥,至于这些偏远地区的所谓“大祭司”?
不过是些可以随时碾死、换掉的蝼蚁罢了。
阿卡迪亚,不过是他神权版图上,新添的一块微不足道的领地。
若不是临行前,奥林匹斯山巅那座主神庙里传来的冰冷告诫,狄俄尼索斯早已下令将这处玷污了宙斯荣光的神庙彻底抹去——连同那些匍匐在地的蝼蚁,一并化为尘埃。
耻辱。
这感觉像冰冷的蛇,噬咬着他的心脏。
区区海中的爬虫!
竟让这偏远之地的神庙束手无策,甚至要奉上宙斯的信物乞和?
简直是诸神王座下的奇耻大辱!
连带着雅典城邦的主神圣所,也蒙上了一层难以洗刷的污秽。
黄金瞳深处,冰冷的怒意无声翻涌。
“圣子阁下,您真是阿卡迪亚的救世明光。”老管家格劳库斯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前方空旷的神殿,“可惜,这位大祭司……唉,实乃我雅典神系之累赘。”
狄俄尼索斯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那弧度里淬满了轻蔑与厌恶:“一个无足轻重的废物罢了,也配称‘大祭司’?
在雅典,这等货色连踏入神庙内庭的资格都没有。
丢了神颜,不引颈自戮,反倒要劳烦我亲自料理?”
他优雅地弹了弹指尖,仿佛要掸去什么无形的污秽,“若非阿卡迪亚那区区百万德拉马克的岁贡,这肮脏的烂摊子,也配入我的眼?
竟敢将神明的财产拱手予人?
自寻死路!”
踏入宙斯神庙那空旷而略显破败的主厅,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着摇曳的烛火。
格劳库斯将一卷羊皮纸恭敬地呈上,上面是此地近期混乱的详尽记录:
海族如黑色潮水般侵袭的轨迹,各神庙仓促却无力的驰援,以及最终,那来自深海的初级神明索要万条人命的血腥祭礼……
字迹冰冷,如同一条条绞索。
“那个叫修恩的……渔夫?”狄俄尼索斯的目光扫过那个名字,黄金瞳中的光芒骤然锐利如刀锋,“凭他?
一个卑贱的渔人,碾碎了一位神明?
荒谬!”
他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风暴般的嘲弄与不信,“定是这神庙里的蛀虫与那贱民沆瀣一气,行那亵渎神明的勾当!”
他霍然抬眼,冰寒的目光锁住老管家,“查!
那个修恩,究竟是何方鬼魅?”
格劳库斯躬身退下,片刻后匆匆返回,脸色竟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仓皇。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挤出:“大人……查到了。
他……他是那个人纳西娅的弟子!”
老管家愕然地捕捉到圣子阁下的异样——那瞬间凝固的侧脸线条,指节因用力而泛出的青白。
他不明白,究竟是怎样一个名字,能在这位尊贵如神祇、傲慢如烈阳的圣子心中,投下如此巨大而冰冷的阴影?
他无从知晓。
几十年前,那个名为纳西亚的存在,曾是雅典城邦上空最耀眼的星辰,是诸神也为之侧目的无上明珠。
然而一场席卷整个密仪界的风暴过后,所有神庙联手,将赫斯蒂尔密仪会打入深渊。
而那场惨烈打压的代价……是十几座神庙倾泻的神血,几乎染红了雅典卫城的基石。
“咳……”狄俄尼索斯干咳一声,试图掩饰那瞬间的狼狈,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既然……咳,既然那家伙解决了渔港的麻烦,那些码头、橄榄园……诸如此类的尘埃产业,便赏给他好了。
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破烂。”
老管家格劳库斯清晰地捕捉到了自家圣子话语深处那丝极力压抑的忌惮,一股寒气悄然窜上他的脊柱。
他毕恭毕敬地低下头,眼角的余光却难以抑制地扫向窗外——那个叫修恩的渔夫,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让奥林匹斯山巅骄阳般耀眼的存在,也投下如此深重的阴影?
圣火的舔舐,对如今这副神性之躯的锤炼,似乎已触及了极限。
修恩盘坐在秘仪会残留气息的静室中,周身沐浴着跳动的圣焰。
然而那曾经能灼烧骨髓、涤荡杂质的神圣之火,此刻带来的提升却微乎其微,如同涓流汇入深潭,激不起半点波澜。
远不及他在风暴海啸中,从天地自然那狂暴而原始的伟力中攫取的力量澎湃。
凡俗的路径……终究配不上这具向神明领域蜕变的躯壳了吗?
视线落回意识深处那冰冷跳动的倒计时——仅剩一小时。
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感,如同种子在心底破土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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